“工业叙事——首届中国工业版画三年展”
“工业叙事——首届中国工业版画三年展”
研讨会纪要
时 间:2012年6月9日下午
地 点:湖北美术馆艺术交流中心
学术主持:冀少峰(湖北美术馆副馆长、批评家)
与会嘉宾(以发言先后为序):
冀少峰 湖北美术馆副馆长、批评家
宋恩厚 中国工业版画研究院院长、本次展览策展人
傅中望 湖北美术馆馆长、著名雕塑家
钱林祥 全国美术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
张玉杰 黑龙江美术馆馆长
陈湘波 关山月美术馆馆长
张文庆 上海美术馆副馆长
刘 宇 武汉美术馆副馆长
张新英 关山月美术馆研究收藏部副研究员
徐沛君 《中国美术馆》馆刊执行副主编
张苗苗 中国美术馆研究与策划部副主任
周向林 湖北美术学院副院长
肖 丰 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
袁晓舫 湖北美术学院动画学院教授
严长元 《中国文化报》美术周刊主编
李法明 《工人日报》编辑部主任
郝 强 中国工业版画研究院、深圳观澜版画研究中心
王守建 鸡西版画创新中心艺术家
张士勤 大兴安岭版画群体艺术家
陈 豪 大连版画学会艺术家
陈彦龙 大庆版画群体艺术家
钱林祥(全国美术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工业版画随着新中国的建设逐渐发展起来,造就了一大批工业版画的艺术家,但是随着市场经济带来的影响,工业版画远没有达到它应有的艺术地位。湖北美术馆虽然在美术馆中还是比较年轻的,成立才5年,但是这五年当中,湖北美术馆在努力地创造自己的品牌,在努力确立自身的特色和收藏,确立本馆研究和展陈的特色,为推动湖北美术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今天首届工业版画三年展在湖北美术馆成功举办,也必将对工业版画界乃至整个艺术界产生震动,这种震动必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深远。
陈湘波(关山月美术馆馆长):对于版画,深圳这几年也做了很多工作。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当代的,特别是还有“观澜版画国际双连展”,这些从事版画创作的老师们都很努力,在市场经济的影响下,大家觉得版画艺术家真的是对艺术不断追求,而显得比较纯粹。我最早接触美术就是接触版画,我当时在湖南和工业部接触,那时候的版画经常登上报纸,包括衡阳日报的头版。我们在这样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回头来对它进行梳理,从中找到一些有意思的点,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今后我们也要共同努力在这方面做一些事情。
张文庆(上海美术馆副馆长):“工业叙事——首届工业版画三年展”,这个展名取得非常好,它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学术符号,还蕴含了一定的社会历史感。我想,展览将预示着新一轮的版画创作激情,重新引发对版画的关注度。湖北美术馆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而有价值的活动,作为品牌活动——漆艺展、三官殿1号展、工业版画三年展三维一体的展览格局,必将在全国美术馆界树立一个标杆,引发全国美术馆界的建设与发展的再思考。
刘 宇(武汉美术馆副馆长):工业版画是中国工业化进程的产物,它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中国版画自史以来一直以其革命性、战斗性、大众性为特点。解放以后随着工业化的进程,有很多艺术家进入了企业、工矿等,这个和当时大家对于社会主义建设的热情有关。当时在企业里发现和培养了一批作者成为现在工业版画创作中的主体。1993年时中国第十一届版画展在宁夏举行,当时大家都觉得不太好,觉得展览作品空虚、怪诞,片面地追求形式和记忆,趣味不高,感情很弱,意志也比较消沉,但是还把希望寄托在工业版画上。当时有很多版画艺术家深入生活,也带出了很多版画界的后人,所以工业版画的形成有其特点和渊源。
今天这个展览的名称“工业叙事”我觉得非常好,但是这个跟五六十年代叙事的方式应该不一样,那时是宏大的叙事,而现在的叙事注重个人的情感,这是两个不同的时代,那时的时代境况到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张新英(关山月美术馆研究收藏部副研究员):很多人在听到“工业版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疑虑,因为在人们的印象中,工业版画似乎和学术性的版画有一定的距离,那么我们怎样来认定工业版画在价值呢?我想我们首先必须要肯定工业版画所作出的努力和对当代版画作出的贡献。可能有人会说拿工业题材版画和其它的艺术形式横向比较,认为它不够当代,但我们必须得肯定,首先工业题材版画以其特有的形式为我们提供了一段历史记忆,而且是生动鲜活地记录并叙述了中国工业化的历史进程,堪称是中国工业化进程中的一个缩影,这是其它的表现形式所不能够取代的。其次即使横向地比较起来,在这个缺乏信仰的时代,工业版画作者面向创作,不造作不伪善,这种非常真诚的创作态度,无异于是一种信仰,让人为之仰慕。
从发展的角度,我还是想提出两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三年展的宗旨和运作问题。有两个方面一定要注意,一是一定要依靠学术和理论的支撑,不能被动地整理和展示,而是要主动地引领。工业版画需要被关注和支持,但更需要理论上的引领,使它迈上一个更高的台阶。
第二,对版画概念的界定。这个问题我要合并到“工业版画如何对话当代”这个问题里一并谈。这个问题其实是整个版画界已经思考了很多年的问题,但我想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工业版画更具有代表性。我们印象当中的工业版画多数是写实的,是现实主义的题材,这就涉及到工业版画语言拓展的问题。当然这并不是说当代就一定要具备明星效应,就人人得成为徐冰,成为方力钧、谷文达,如果一味地坚持写实的、现实主义的方法肯定会影响工业版画发展的当代进程。语言拓展说的是放宽版画的界限,也就是不要总是局限在版画的间接性的问题上。事实上版画创作是一个内容非常丰富的过程,那么谁能说这个过程的某一个环节不能成为当代意义上的版画呢。我们在创作的时候不能局限于版画的传统概念,应该认识到自己是一个艺术家,我们是版画家,但我们首先是一个艺术家,我们之所以选择版画这种表现形式,就是因为我们艺术表现的需要。所以版画是我们的手段而不是目的,只要做得地道就都是好的。
徐沛君(《中国美术馆》馆刊执行副主编):这次的展览名称叫工业叙事,我认为它是一种诗化的叙事方式,它是在叙述往事,也在讲述当今,它是把当代和过去联结在一起。由于画面多描绘场景,它是借场景来表现人,任何一种表现手法,不管是表现风景,还是表现静物,背后总是要指向人,对人的表现仍然是展览的核心因素。当然要表现人,特别是表现工业与社会的,在这个大环境中人的转型,对造型能力的要求可能会更高。因此可以有意识地邀请相关的画家,主动请他们命题创作,有这么一小部分就足以把展览的深度继续加大。
我再谈谈展览的手法问题。版画以前之所以能够成为一种比较普及,比较盛行的艺术表达方式,首先在于它的复制性,而现在复制手段变得更加便捷,更加成熟,复印机也好,扫描仪也好,它的复制功效都远远超过了版画的印刷。当代版画受到不被十分重视的原因就是这个,因为它的复制性的固有优势被削弱了。版画家要有非常高的归纳能力,无论是套色是还是丝网,都强调对黑白形的归纳,以及色彩的归纳,版画无疑是要求画家用简单的几块色就能把一个复杂的场景表现出来,要对装饰性的色彩有相当高的驾驭能力。由于照相机的普及和图形处理软件广泛运用,对绘画性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在丝网领域尤其如此。木刻艺术原来追求的刀味,木味和印味仍然是造型灵魂,这三个要素既古老又现代,永远不过时,还是要强调对版画自身语言的挖掘。
周向林(湖北美术学院副院长):艺术虽然没有明确的标准,但还是有水平高低的差别,它并不会随着作者的身份而发生改变。工人或工人群体所作的画,和艺术家的标准并没有一定的区别,我觉得不管何种身份的作者,在艺术的要求上应该是一致的。而且现在许多类似工人群体中的画家并不一定是像过去一样是真正的工人业余画家,他们中有很多是在专业学院受过训练或得到过进修的,所以对他们的要求不能降低,也不能仅仅满足于以往对大工业生产的形式美的表现。
艺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现代人所思所想的与过去都不一样,面对的现实也不一样,所以艺术进入到当代是必然的。其实当代艺术和形式的关系并不大,关键是作者个人思想观念的转变。也就是作者把自己对当今社会现实的看法通过作品传达给观众,而作品只是一个媒介,题材只是一个借口,是一个切入点,目的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观念。艺术的发展一定要和时代的发展结合起来,作者也要有社会责任感,要对所处的时代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们看到的很多作品好像是在五六十年代也可以发出的声音,我觉得这样不够,观众在欣赏的时候会感到不满足,因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目前中国主流艺术的发展是令人不满意的。
我看完这个展览后只有一个感受——只见场面不见人。大部分作品只是对历史的记录,其中并没有人。艺术作品中的“人”其实就是作者自己即作者本人的态度,是作者对此事件,对这个时代,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如果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么就只是一个客观的描绘,无异于一张照片,一个旅游者。我们今天需要面对的问题其实很多,但我们是否思考过?这种工业化造成的影响其实很大,它有好的方面,也有不好的方面,比如造成了环境污染,还有其他的很多问题:现在大量的农民工进城,成为新的工人,新的一代;原来老的技术工人面临新科技的时候发生了转型,还有工人下岗等问题。艺术不仅是审美的东西,更是承载作者思想观念的媒介。艺术家作为一个有责任感、有思想的社会人,他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对这个社会的判断思考和提出的问题通过艺术的方式传达出来,就像作家通过写作,导演通过拍摄电影来传达自己的态度一样。
肖 丰(华中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院长):湖北美术馆做这个展览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从社会转型、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的特定时期来看,我觉得它更大的意义在于抢救性,它把这批作品,这批现在还在的艺术家都组织起来,集合在一起做这么一个展览,按不同的区域和门类来划分。民间美术艺人如果脱离了生存的土壤,如果没有营生的方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工业美术也是一样。它将来到底会是怎么样子?如果没有这样的土壤,他们还能创造这样的作品吗?此次的参展作者,包括获奖作者,年龄可能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大,那么后继怎么办,以后这个活动该用什么方式去做?以后还将面临社会转型所带来的问题,否则这个活动再要往下做是有难度和挑战的,这也是湖北美术馆给自己设置的一个难题,这个难题的前期意义已经存在,那就是抢救。如果没有抢救,没有之前的基础和传统,之后所谓的变革就不存在了,因为前面的意义已经生成。所以我主要谈一下后面的危机。
如果我们过分地看重这些作品的真诚性,不受市场的侵扰,如同我们现在充满想象地怀念民国时期一样,觉得民国什么都好,但若真正要回到民国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好。我们只有回到当时的历史情景中才能了解,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实当时整个社会都是苦难的。也正是因为那时所处的巨大变革时期,人们才有那么多的想象力去克服困难,创造新的可能。如果当下的中国工业版画继续延续原来的,没有所谓市场经济的侵扰,充满了内在的喜悦去做创作,可能不现实,因为这不符合创作规律,而且没有这个土壤就没有创作的可能,什么才能产生新的创作可能呢?是工业发展的新机构,是可以带动普通人热爱美术、进行创作的美术馆,甚至是专业艺术家,否则工业版画可能就会萎缩。
是否要面向当代?这个不容置疑,一定是以表达对现代生活的感悟来进行创作。如果不面向当代,还是做原来所谓的钢管、线条,延续早期的工业版画形式,我们一定不会满足,还不如就看原来老同志的作品而不需要新的。版画的表达方式更新很快。创意是无限的,只要你想做,没有什么固定的形式。版画本身就是一个作品,就是被选择的,被选择进了展厅就是艺术,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艺术家在关注中国工业发展的同时,如何表达这种发展,面对困境时如何解困,或是找到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困惑。所以我们的表达方式一定要更新,方法一定要拓展,如果还停留在原地便是永远在回望。
严长元(《中国文化报》美术周刊主编):刚才大家谈到了工业版画现状和三年展如何为继的问题。如果说是纯粹的工业版画展,我们可能不会讨论到这个话题,但这是工业版画三年展,所以我们必须考虑它的当代性,即如何面向当代的问题。工业版画好像是偏边缘化的一个区域,它能够多大程度上做到三年展的形式,提供哪些能够让我们思考的内容?我认为三年展不仅仅是一个展览的形式,更重在怎样切入当代。工业版画确实是中国非常独特、非常有意思,且值得去关注的一个现象。无论大家说到工业还是工人阶级的身份,或者是转型期的变化,无论它怎么发展,或者是群体的萎缩,或者是转型,都不能回避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要关注人在这个过程中的作用,尤其是处于转型期工人的精神诉求,或者说是对他们的一些人文关怀,这可能是需要在下一届的展览中进一步加强的方面。
宋恩厚(中国工业版画研究院院长):前几天我们开了一个媒体见面会,会上也有记者表示出担心,今后工业版画能走多远,如何办下去?当初我已经给他们做了一些回答。只要这个社会在发展在前进,国家在工业上有所发展,工业版画创作就一定不会消亡,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工业题材其实并不小,它覆盖了整个社会,关系到全国人民的生活和命运。如果工业办不好那么这个国家肯定就要走下坡路了。现在我们国家经济稳步前进,我们的改革开放也很成功,很多国家还对我们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工业版画不是一个小题材,而是大题材。落实到整个作品时,任何画都是一个小题材,但是覆盖到整个社会就不是了。所以大家在创作中还是抓主要的,有概括性的,有时代代表和时代气息的。
冀少峰(湖北美术馆副馆长):刚才大家都提了很多问题,比如工业版画在思想深度上的缺失,问题意识上的缺乏,当代精神的薄弱,以及对于当代社会、当代文化生活、当代艺术人生的反映还不够。我们今天的研讨会气氛非常热烈,有争论,有观点,也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也为我们下一届版画三年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谢谢大家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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