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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文 旅 随 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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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我们整理，都编入了后来出版社公开出版的《杜老
幺》《新笑府》《顺藤牵宝》《五峰民间故事》《中国
民间故事全书·湖北五峰卷》中。
这次采访后不久，刘德培就搬到珍珠山他女儿、
女婿的家中定居了。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德培
成了国宝，位列中国十大民间故事家之首，获中国民间
文艺最高奖山花奖。看望他、拜访他、采访他的人络
绎不绝，经年不断，而我则成了这些人的向导，一次次
带他们上珍珠山，我成了刘德培家的常客。
后来，刘德培也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来我家很随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住就
住，只是说一声，今天不走了。他不会客套，我管吃管
喝，管烟管酒，跟一家人一样。我一间客房就他住的
多。当然，他也不是来白吃白住，每次来，他都要带点
礼物。有时几首歌谣，有时几则谜语，有时几条谚语、
俗语，有时几个故事、笑话。这些都是他戴着两千度
的近视眼镜，眼睛贴着稿纸，用圆珠笔一笔一笔，一
个字一个字抄写誊正后给我带来的。
没过多久，他又来到我的家，进门就说：“王同
志，我今天不走了，打算在你这里住几天，把我知道
的民歌民谣都唱给你听，说给你听，你是个大好人，
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对你再唱一遍重说一遍，给你了，
我才心安，也就放心了！”
他这次来，说要住几天，我就给他铺好被子，他
眼睛不好，晚上去卫生间不方便，我上街去给他买回
了痰盂，还给他买了一个洗澡盆和一条毛巾，供他一
个人专用。接着又去割了两斤猪肉，打了一壶苞谷酒。
一切安置结束后，就让我老婆弄了几个菜，陪他喝了
两杯酒，安排他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工了。我在他住的房间阳台
上，放上一张小桌子，摆上了砖头式的录音机，给他
泡了一杯茶。他坐下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放开嗓
子就唱了起来。
他这嘴一张，话闸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连说带
唱十多首了，我把茶杯递给他，他才停下喝了一口茶。
他的歌也真多，唱了说，说了唱，说说唱唱了三天，我
记录了三百多首民歌、民谣。接着两天，他又说唱了上
百首民歌、民谣，讲了很多很多传说、故事、笑话，还
讲了很多很多谚语、俗语、谜语、歇后语。他真是一座
珍珠山啊！
这一次他在我家住的时间最长，足足五天啊！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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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酒喝了两三斤！每天三餐饭，餐餐有肉、有酒。我每
天早上给他倒痰盂，晚上给他打洗澡水，倒洗澡水，
他真成了我们家庭里的一员啊！
1990年末，我调到渔洋关文化分馆工作，我同刘
德培来往就少了。互相就成了稀客。
来往少了，心里还是互相惦记着。
再次见面时，他已经是一嘴白胡子了。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上，八九点钟光景，渔洋关分
馆大门前院子内突然有人大喊：“王同志！王永红同
志！王同志在家吗？”我一听是刘德培的声音，连忙
走出去，高声回答：“刘老！刘老！我在上班，您怎么
来了呀？真是稀客呀！今天就在我家住，我们好好粉
几个白。”他摆了摆手说：“今天就不在你这里住啦，
我搭的顺风车来的，还是搭顺风车回去。我出门时，
女儿女婿特别交待我说，我年岁大了，身体差了，不要
在别人家里过夜，一定要早些回家呀，回家了，我们才
放心哪！”我听了刘老的话，就没有留他住，只是炒了
两个菜，和他喝了两小杯酒，他现在酒也喝的少了，两
然相约，下次去他家喝酒，只是没曾想到，这次见面
竟成了永别！他这次又带来了三四十页用方格稿纸抄
写的歌谣、故事、歇后语，都是用圆珠笔一字字、一
句句、一行行、一页页抄下来的，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好，八十几岁高龄的人，眼睛又高度近视，他是用心
血写的呀！他对民间文艺那么执着，对我这么信任，
我感动，感激，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对他肃然
起敬！他是真正的国宝，真正的大师！
后来，他再也没来过渔洋关了，我也再没有去过
珍珠山了！
2000年12月13日，刘德培老人病故于珍珠山家
中。由于种种原因，我竟然没有让见上他最后一面，成
了我永久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