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楚本色——2013刘文谌作品展”研讨会
“巴楚本色——2013刘文谌作品展”研讨会现场
学术研讨会纪要
整理:张宁 统稿:卢嘉一
时 间:2013年4月27日
地 点:湖北美术馆艺术交流中心
学术主持:沈伟(湖北美术学院教授)
与会嘉宾(以发言先后为序):
周韶华 原湖北省文联主席
邵声朗 原湖北美术学院教授
贺飞白 原湖北美术出版社社长
刘一原 原湖北美术学院教授
周石峰 湖北美术学院副院长
邵 宏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郑 强 深圳画院教授
钟孺乾 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鲁 虹 深圳美术馆艺术总监
胡 震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白统绪 湖北省美术院一级美术师
魏光庆 湖北美术学院动画学院院长
冀少峰 湖北美术馆副馆长、艺术总监
李 峰 湖北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主任
吕墩墩 《美术文献》编辑
罗 彬 中南民族大学美术学院院长
李 伦 曲阜师范大学教授
王文华 原《三峡日报》美术编辑
傅中望 湖北美术馆馆长
傅中望:各位艺术家,各位朋友,“巴楚本色——2013刘文谌作品展研讨会”现在开始。今天参加研讨会的有湖北各界的艺术家、教授、专家、学者,还有从外地赶来的一些美术批评家,在这里我就不一一介绍了。有请今天研讨会的学术主持,湖北美术学院教授沈伟先生。
沈伟:非常荣幸作为刘文谌老师展览学术研讨会的主持人。从80年代开始,刘文谌老师在湖北省美术院从事专业创作工作,也是进入到了整个80年代中国画求新求变求出路、求融合、求转型的大的创作背景当中。在楼下的展厅里也有相当一部分这个时期的作品,尽管是小品,但是笔墨酣畅,造型朴拙,多方面吸收了中国传统艺术、民间艺术以及西方构成方面的影响。艺术家有时候是通过材料来思维,对材料的认识十分重要,80年代后期刘老师长期下生活采集素材,在长阳、鄂西地区考察,写生的时候使用了一些土纸。他非常敏锐地能够利用这种土纸本身非常自然的效果,贴切地延续了中国画在中国个人发展的方式,既能够保留传统绘画思维、造型构图特点,同时又使得绘画能够具有现代性绘画的视觉效果,构成关系、色彩等等。由此取得的一个新的成果也获得了第七届全国美展的奖项,再次验证了湖北的水墨画创作在整个80年代以来的求新求变的大氛围当中所取得的成绩。
刘老师长期执着坚持着他的道路和本色,到今天这个展览依然保持着。巴楚本色,一方面是他的生活来源,一方面也是他艺术升华的积淀,这样一个展览给我们今天的学术研讨会提供了相当大的空间。
周韶华:从改革开放伊始的这三十多年,刘文谌同志一头钻进艺术王国,坚忍不拔地开始了新的征程。除了水墨艺术,其他几乎不在视野之内,这种勤耕不辍的努力,也在改变他的人生道路和命运,体现了他的人生价值与尊严。我最直接的感受,是他的艺术作品中有一种浓郁的乡土情怀和巴楚本色,这种原汁原味的楚人对故土的眷恋之情,处处可见。这种艺术气息很重的文化底蕴,源自五千多年的农耕文明的血脉遗传。对大地的信仰,对自然的崇拜,对土地的深情,对山水的讴歌,这种乡土情怀的意境,在刘文谌的作品中无处不在。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艺术气息,是非常宝贵的内在艺术生命,构成了刘文谌的巴楚艺术本色。我认为这也是中国画最有生命力的本体精神,也是中国画的深层结构。
艺术家在很多时候是为了上述本体精神而寻梦追踪的,以至于把这种追梦与本民族的文化命运连结在一起,努力深入中国画意象造境的深处,在巴楚浪漫主义的深层找到了自己的艺术归宿。这种追梦具有深远的意义。
刘文谌最有特色的画,是他选用有色土纸作为载体,形成了别具特质的艺术风格,应该说是这种土纸造就了他的艺术样式。中国画正是因为发明了生宣纸,才大发神威,从而登上了艺术的最高殿堂。所以每一位有艺术个性和对艺术表现有特殊要求的画家,对媒材的选择是情有独钟的,对工具的性能长处也是有选择的。没有选择,便没有独特的艺术创造。媒材与工具是变通之物,艺术的密码就深藏在媒材与工具的选择与妙用之中。在这方面,刘文谌也隐现出自己的艺术智慧。我深信通过这次画展的检阅,他会迈出新的步伐,登上新的艺术高地。
邵声朗:看了展览之后,我感觉它朴实无华,有很浓厚的乡土气,也有很扎实的生活基础。看到这些画我甚至有一种跳摆手舞的感觉,有节奏、有旋律、有激情,朴实无华,但是气象万千,似乎在听民歌,也似乎在读《诗经》,这是真正从底层挖掘出来的东西,我觉得这是最有生命力的艺术。从80年代到现在,他翻来覆去地画牛,画巴人,重复的题材很多,但是整个展览却并不让人感觉重复,而是不断地在翻新。刘文谌现在正处在一个民歌和《诗经》之间的状态,我相信他只要这样坚持下去,有一天会成为风俗画方面的诗经。
另外,作为师生、朋友,我也想提出一些意见。刘文谌同志也许已经意识到了,比如在画梅花方面,他倾注了很大的努力,但是画梅花跟画人物不一样,前辈画家太多了,高山仰止,并且笔墨当随时代,如果说多讲究一些笔墨,能够更好地处理一下,他的梅花就可以画得更好。如果把这些东西带到他的人物画里面,我相信人物画也能更上一个新的台阶。
沈伟:刘老师是非常具有人文情怀的画家,长期在鄂西地区体验生活,把当地材料运用到自己的绘画当中来,增加画面的内涵。
贺飞白:刘文谌出过一本比较精致的画册,其中他的随笔里有这样两句话:一是以平常心待人,以平常心作画;二是,大山呼唤着我,我依恋着大山。这两句话,貌似很平常,但是我被感动了。以平常心待人,以平常心作画,这是他的自我写照,很传神,要有很高的境界才能够有这样的思想状态。他的作品总体给人朴、厚的审美印象。刚才主持人谈到他运用材料的问题,这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他的作品尤其是红土系列,用了西画的一些构图,但是不失中国艺术的传统,尤其是不失楚文化的神秘、热烈、浪漫的审美特质和艺术基因,以及中国画写意的精神,这一点是很可贵。毫无疑问,他在艺术形式上很独特,这方面大家谈得多,也给了很高的评价,这个形式不是形式主义,也不是为形式而形式,是由个性、民族、时代因素融为一体的。他的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他不是为创新而创新,而是归于简单的一句大山呼唤着我,我依恋着大山。为了选取合适的作画材料,他专门在长阳造纸厂订做土纸,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内心情感的需要。我对刘文谌兄在艺术上所取得的成就表示敬意,表示忠心的祝贺。
刘一原:85新潮时期大家都有一种使命感,觉得应创新,也讲求画面的形式美。受到当时思潮的影响,艺术评论及对艺术的探讨不仅局限为是画家的事,也有一波从事理论研究的人加入进来,这些批评探讨倒过来促成了画家对艺术创作的思考。在这样良好的学术探讨风气之下,产生了一系列作品在今天看来都还是很震撼。
’85新潮以后,刘文谌的水墨画创作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这个画展中的作品,特别是巴楚本色部分,有很鲜明的个性特点。一幅好的画作一定要有不可替代性,同时也要很耐读,有内涵。刘文谌采用的题材是乡土风情,作画用的土纸又粗又黄,不是正规的宣纸,赋色主要以矿物石色为主。他采用的墨很浓,我当时把这种墨叫做奇墨,有些地方还有木炭的意味,黑黑的,硬硬的,毛毛的,在黄色的土纸上营造出一种巴楚本色的情怀,创造出一种特定的图示和氛围。他的画虽然选用很土的题材,但是吸收了很多西方的东西,比如印象主义,还利用了传统的剪影式表达方式。他画人与景、天与地是融合的,而不是把人物作为一个单样的主题来表现,这样也产生很多变奏,有融合而婉约楚乐的感觉,厚重洪亮深沉。
任何一种形式都是为内容服务的,这一点在视觉艺术创作中显得尤为重要。刘文谌的画作从内容上看很多都来自巴山楚风。巴山楚风是鄂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把这种流年传承的民俗、风景文化转化为具有现代意义,符合现代审美的视觉语言,是我们艺术家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历史是鲜活的,如果仅强调其历史性就会失去生命力,没有感染人的力量,更无力与当代产生共鸣,产生应有的审美意义。在刘文谌的风景画中,我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作者生命的跃动,它不是静止的,而是鲜活并充满激情。他的画面不仅体现出了民俗的纯真质朴,更是通过高超的技巧运用和形式语言挖掘出更深层的内涵,带给人美感的快乐。
每一个展览对我们来说都是学习的机会,引起我们的反思。今天的画家若想要寻找属于自己的视觉语言,找到一个别人无法替代的题材的表现,相当之难,我希望刘文谌要打造好自己来之不易的品牌,运用好有特色的粗纸水墨,尽管现在年纪大了,也不要放弃继续深入,不断进行下去。
周石峰:我20多年前就是刘老师的崇拜者,非常喜欢他的执着,喜欢他画面中土味的东西。刘老师在有一副画中画了吹喇叭的图像,下面用色彩虚化,传达出来一种尘土的气息,而且有声音响亮的感觉,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人一生只能解决一个问题,而刘老师从根本上解决了从20、30年前就开始争论的笔墨和情感的问题。现在很多人在艺术创作时强调笔墨却没有情感,显得十分空洞,或是强调情感了却又与笔墨无关。笔墨和情感,一个是深入生活,一个又要在对传统文化进行深刻理解之上进行,这两者如何结合的更好,也值得我们作为专题进行研究。
邵宏:29年前我做了刘老师七年的御用装裱师,所以我对他技术发展的体会应该跟大家不一样。传统水墨发展到今天,在与西画相遇时显现出在肌理表达上的差距。其实中国在水墨中为应对机理的问题,从宋代开始发展出了比较完善的存法体系,但是对现代艺术来说都是模拟机理,并不是真实机理。刘老师今天做的都是真实机理,他在题材上很忠实,选取与机理比较匹配的,不管其他,眼光很独到。在今天,把一些原本运用在宣纸上的传统水墨,经由新的机理材料表现出来,这并不难,但是在题材上由机理效果而拓展就需要进一步的探索。西方的美术恰恰是由于机理效果的拓展而使题材上无局限,刘老师的构图已经非常现代,早就把中国的,西方的中心轴抽离了,能不能就现在的机理材料,采用土纸,发展处一套形式和内容并加以拓展,继续做下去绝对是一流的。
郑强:与我们现在的中青年艺术家相比,老一辈艺术家的创作环境是不好的。刘老师在43岁以前做了很多行政工作,基本上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做自己的创作,不说他的创作受到当时各种各样的政治的影响,单在时间上就慢了一大步。今天看了两个大厅的作品,感到非常敬佩,因为我知道他们这一代人确实很坎坷,很不容易。
我还很敬佩刘老师的坚持。现在学画的人很多,聪明人也多,但是,过去的艺术创作是受到政治的太多干扰,出不了真正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好作品,而现在则更多的是受到市场的干扰。很多有才气的画家在面对充满诱惑的市场时被自己打败,想要坚持自己具有学术性的艺术创作太难了。在今天的两个展厅里,刘老师用土纸画的巴山系列还有水墨梅花系列让我很感动。作为一个画家来讲,刘老师坚守他的巴山系列很不容易,他画的很慢,并且成功率也没有水墨那么高,在面对市场时,如果稍微缺少一点定力,肯定马上就被市场卷走了。我非常欣赏刘老师那种朴实的劲头,那种乡土气息没有被市场所同化,他还在坚守,在保持自己的本色。这种本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艺术的商品化,会愈发显得可贵。
钟孺乾:对于今天的展览我想说两方面,一个是材料。在艺术创作中,对于材料的选择有一个择优的问题,刘老师选择土纸作为绘画材料的有他的优势,可以顺利的传达出他所要表达的精神性的东西,以及他的审美倾向。同时,我们也要看到这个材料的局限性,它非常贱的材料,真正被用来进行水墨画创作是很少的,大多用来练笔,但是刘老师一直把它当做成一个重要的载体。说老实话,90年代中期我就为刘老师捏把汗,这种纸的特性是吸水,用笔太干则墨在表面,太湿又清汤寡水,出不了什么墨韵,这种材料能一直做下去么?从今天的展览来看,有些作品虽然没有标明年代,但是显现出很强的连贯性,说明刘老师的坚持,这是他长期探索的结果。有的作品让我们感觉到得心应手,很好的运用了这种材料的特性,但是有的也没有完全克服材料的劣势,那就是说还有进一步往前探索的空间。
第二是象的纠结。刘老师整个的造型造像,可以说是有一点简化带来的微变形,这是传统文人画的。还有一种是装饰带来的变形,把它图案化了,大家从作品中都可以看到。还有一种是纯粹构成,也就是纯粹形式带来的一种变形。刘老师坚持他的这种微变相的路子,成功的东西多一些,好象有一个时期想往写实的这个路子上回来的时候有一些不尽人意。
我一边看一边揣摩体会刘老师作画创作中的欣喜和痛苦。刘老师现在肯定的欣喜的成分多一些,但是苦恼的东西肯定还有,这也提示了我自己,在艺术创作中继续把有些需要调整的东西进行调整。
沈伟:钟老师和刘老师都是画重彩的,材料不同,背景和参照系也不同,但是创作过程中的某些甘苦应该是有相类似的地方。刚才钟老师所讲的一些东西应该在他们之间引起一些非常具体的共鸣,这是非常有益的,也是作为学术研讨会应该听到的一种声音。
鲁虹:怎样面对西方美术的冲击,这是一百多年来中国所有艺术家都必须回答的问题。我觉得刘老师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第一,把中国式的笔墨和西方式的作画方式相结合;第二,把中国式的章法和西方的构成方式结合;第三,把中国式的造型方式和西方的造型方式相结合;我觉得他结合得非常好。
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刘老师对中国画的本质理解很深。首先从笔墨上看,他的作品不论平面画装饰画,中国画线条感很强,具有平面式的特点,在画中我们可以看出书法的意味,有一种力量感,和他表现的题材是相吻合的。他选用的色彩虽然是中国式的色彩,都是石色,如石绿、朱砂,但是上色的用的印象派的点彩的方法,点的时候强调书法用笔,画面上有传统的韵味。巴山楚风,是以书法线为画面主干,然后再在上面点彩,用墨协调各种关系,他把中国的书法和西方式的作画,印象派的方法结合起来。
第二,把中国的章法和西方的构成方式相结合,他对汉画的构成方式基本上是平面化的处理,处在远方的东西并不是按照透视的方式,而是放在画面上方处理。把西方人物画的构成方式做了很好的研究,几个牛的造型明显是受到立体主义影响的构成,几个牛的画面构成有立体主义处理画面的结构模式,包括画的房子,用中国书法和西方的线条,处理得非常好。
第三,把中国的造型方式和西方造型方式结合。在民间造型里面,我们可以看到有些是从楚文化中引入过来,有些是从汉画里面过来,结合点彩和用线,把西方的造型观念引入进来。立体主义造型对他是有影响的,甚至他画房子、立方体的东西比处理人物更为成功。现在有些人在解决中西融合问题时,往往把西方三维方式和中国传统平面二维方式进行结合,这样的画面会出现问题。实际上,中国画的装饰性和西方的平面构成在本质上很接近,刘老师能够在这中西之间自如处理。他的画表面看起来很中国,很东方,很传统,纯朴又具有乡土气味,仔细观察会发现其实他是把西方的元素很自然地转化到东方元素中,使它成为传统的一部分。怎样在保持书法用笔基础上,又把点彩的方法用进去,若对书法没有深厚理解是做不到的。
改革开放以来,水墨画创新已经成为大家的共识,能够在拥有众多艺术家的中国画坛中形成自己的面貌是非常不容易的,刘老师绝对是做到了。他近年来画了一些梅花,已经跟我们传统看到的不一样了,里面带有一些抽象成分。他结合传统梅花的图谱用笔和画面结构方式,融入了很多自己的东西,这也是他对自然,对水墨的领悟的结晶,是他作品中比较有个性的部分。刘老师以前都是在黄色的纸上画,水分的东西用得比较少,这次用了生宣纸,笔墨,让我们看到了另外一个刘文谌。这只是一个苗头,今后怎样推进,我们期待刘老师有更好的作品。
胡震:从逻辑性来讲,刘老师一直在做系列作品,从知识背景看,不仅结合西方现代派、立体派、印象派,还体现了对汉代画像石、画像砖等元素的吸收,甚至展现中国民间艺术中年画的对于色彩的把握和运用。就我个人的理解,我并不认为刘老师一定就看过很多西方大师的作品,读过他们的文字,有意识的借鉴这些东西,他形成这样的风格更多的还是从艺术家自身的感觉出发,是一个艺术家心境自然而然的流露,与他的逻辑选择有关。
另外,刘老师的作品让我们一般人感受到作为一个艺术家的魅力所在,其实我觉得主要还是他用新的材料去表达自己喜欢的题材,怎样能够让它们融为一体,怎样觉得合适,看到的感觉到的,深深眷恋的东西怎样能够很好地呈现出来。刘老师这种材料选择的本身是极具挑战意义的,如果把这个事放回到80年代的时候其意义就更加突出,更加明显。刘老师的作品有的有画像砖的感觉,也有对色彩的反复尝试,这个过程其实是非常有魅力的,他所选择的东西很多都与他在巴楚之地的感受密切相关,也能从中感受到刘老师的用心。他通过适当和处理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最初的想法相吻合,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画自己最初的感觉,非常难得。这个过程可能不是最满意的,他总希望在寻寻觅觅的过程当中寻找到最初那一刹那的一种感动。这次的展览,不仅从逻辑的上下文,也从作品本身和创作过程中,充分体现出刘老师作为一个艺术家,特别是当他处于一个特定的历史上下文中的意义之所在。
白统绪:刘文谌做领导的时候就作风正派,朴实又平易近人,他的艺术也能够从题材到内容都反映劳动人民,体系出他确实是一个人民艺术家。他为了创作,不惜深入巴山楚水,不畏艰苦长期在那里,和群众同呼吸,这种精神非常值得我们学习。正因为他的亲身体会,并且结合他经由长期实践得出的合适笔法及创作材料,使他所表现的东西也能够体现自己的情感,不仅画面效果很有冲击力,也很朴拙,很内在,有一种感人至深的力量,特别是一些捐赠给展览馆的作品,运用红色、黑色,对比非常强烈,很有冲击力。他的书法写的也很好,在自己的画面中很好的结合了一些书法的东西,在当时的中国画坛独树一帜,有非常鲜明的个性和艺术特色,这一点非常重要,也很难得。一般的画法大家都会,但是如果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实现一些其他人达不到的东西,其价值意义就不同了,也使刘文谌在湖北美术史,甚至在中国水彩画史上都有他的地位。
魏光庆:刘老师为人低调,但是却有强大的内心和独特的人格魅力。今天的展品中有一些试错痕迹,并通过试错使自己的艺术创作始终保持鲜活的生命力。作为刘老师这个年龄的人,敢于犯错误非常有勇气,也可以说他是在这种“错”里找到了一些非常具有创新意义的点,甚至也可以体现出一种当代性。正如我们写文章时重要的是把文章写好,而不是把字写好,要找到一种合适自己的语言来进行表达非常重要,刘老师的画作中总体现着独特性和创造性的思维。
刚才邵老师谈到刘老师的作品有一种精神和生命的东西在里面,他的作品似乎给我们呈现出一种形而上的感觉,但是当他描绘巴楚小人物生存状态时又很形而下,这种矛盾的状态导致了作品的活性。这一点很重要,特别是在当代我们面临很多问题,很多人很现实,若真的说起表达自己的真实内心和朴实的生命力是非常不容易的。每个人都有局限性,有时将错就错也是一种智慧。
冀少峰:我们今天面临三个传统,一个是灿烂的历史传统;二是社会主义经验传统,也就是49年到78年的毛传统;在78年之后的改革开放30年,是邓小平传统。这三个传统如果归类的画,刘老师应该在49年到78年这个阶段,对文革时期社会主义经验有刻骨铭心的体验。前面也说到了,刘老师为人含蓄低调,并且在第七届全国美术展览中拿了铜奖,在当时来看他的绘画大多表现了原始艺术和乡土风情,即使在今天也是底层叙事,有乡土关怀。这其实也说明了刘老师始终处于一种土生土长甚至有些“孤陋寡闻”的状态,他们这一代人在文革期间被要求主题先行,讲究红光亮、高大全,当改革开放解放了大家的思想之后,很多人又不会画了,但是刘老师始终坚守自己的绘画语言和思路,虽然不是利用当代艺术理念中的现成品、拼贴等手段,但是还是有一种重构历史语境的感觉,我们不能纯粹用审视当代的眼光去看待他的艺术作品,要还原当时的文化语境。
李峰:今天的画展让人感到很亲切,有一种和谐的因素,非常成功。我也是做创作研究的,非常重视形式语言,对于绘画的本体,我认为还是传情,至于形式和内容则是互补的因素。今天展出的作品,体现出刘老师在形式语言的探索上确实有他自己非常独到的个性化表现,无论是造型、色彩、构成,甚至在材料的运用上都有很清晰的刘氏风格。
从造型来看,虽然很朴拙却很清雅而不僵化,反而非常鲜活,在概括中结合大红大绿体现出一些象征性意义,在粗犷中蕴含了很多细微的变化,这种细微在作品中决定着一种情感的传递,这一点和现在强调大变形和形式主义有本质的区别。刘老师的画面构成很简洁,画面的基本语言状态和气息也很爽快,洋溢着一种利于接受和观察的感受,这种感受更多的是一种平面性的展开,有很多壁画的因素在里面。从形式语言的追求上看,不管当代艺术对刘老师在自己核心道路上有多少影响和冲击,但是总体来讲还是民族性、东方的因素占主要地位,一目了然。出发点往往影响着结果,刘老师在进行艺术探索时首先立足于传统文化,这在改革当代中国画中有非常重要意义。
刘老师的展览之所以让人感动,是因为饱含真情,不吝啬表达自己内心真切的情感,直叙自己想要说的东西。现在有种风气,过于重视形式,但如果一幅画看上去只有形式,仅剩下符号和概念,那站在这张画面前我不会感动,这样的艺术创作也失去其应有的意义。而刘老师在这一点上做的比较全面,不仅形式语言和风格很典型,并且在情绪传递上也做的非常成功,这才是刘老师现在艺术创作的一个很重要的成果和收获,也是我要努力学习的。
吕敦敦:其实时代对一代人真的有很大影响。我做学生时刘老师的画室在清江边上文化馆的小房子里,那时我们刚刚起步的创作一定程度上受到红色革命的影响,原有的追求几乎被摧毁,到改革开放后才恢复理想,但也谈不上走的多远。所以,当我们看到刘老师的作品中不仅有印象派的色彩,还透露出表现主义,汉代画像砖等多种元素,结合书法和一些天然的民族的东西,非常敬佩。他所用的这种土纸本身并不是容易表现出飘逸的东西,甚至非常生涩,但当它混合到你的思考中,它的含义就发生变化了。刘老师创作的一些作品,已经达到了对当时内容理想的集大成,传达出了艺术家在当时又要有政治的东西,又想结合自己喜欢的形式和色彩的生存状态,在他那个时代就非常不容易,今天还能有这样好的作品出来,我们应当尊重。
罗彬:我和刘老师最早认识是在1981年,当时他的画还没有红土系列,还在用宣纸,画面中很有一点湖北的那种比较酣畅的追求创新的趣味,追求比较大的笔墨效果,这一点给我印象很深。刘老师还经常在长阳一呆就是一两个月,深入生活,使他的创作和语言很有个人风格,但是也和所谓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创作路径是一致的。后来,刘老师又在形式上进行了转型,反思传统和现实生活,在艺术语言上求新求变。他不仅在形式上的探索创新上走的比较前,又始终结合西画语言反映出生活的根。
刘老师的艺术创作有几次变化。早期使用宣纸,画的很酣畅,到七届美展中红土地系列获奖是第二变,到96年至99年那个时期又发生了一些变化。看刘老师作品不难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从89年七届美展获奖后风格已经基本确定了,但甘苦自知,实际上刘老师不管是在题材还是其他方面都在不断的变化完善。对于后来画的梅花,我觉得还是和书法上的起步有关,刘老师是傅山的崇拜者,宁拙毋巧,即使是材料上稍微的变动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伦:我和刘文谌先生分别了46年,看了这次画展感到非常震惊。他的画有一种先声夺人的感觉,如果有另外一个画家的画放在他的旁边是要吃亏的,他的审美冲击力会扑面而来。
我要专门说说梅花。梅兰竹菊是我们典型的传统君子题材,画起来最怕两个气,一个是江湖气,一个是书卷气,如果想把梅花画好,最难得的就是雅而不俗,这就要求画家本身也要提高自己的修养。我们在刘先生的画中看不到江湖气和书卷气,他笔下的梅花艳而不霸,雅而不单(孤单),有一种文学意味。另外,画梅花也难免遇到繁简的问题,刘老师的梅花就有繁有简,第一幅梅花画的比较繁,有一种欣欣向荣,互相争夺,向上生长的感觉。这让我想到潘天寿画的雁荡山的梅花,峥嵘竞争,还有王冕的梅花千株万株,而刘先生的这一幅画画幅如此大梅花只是疏疏落落的几点。我们都知道白梅不好画,红梅花更不好画,容易书卷气,容易落俗。刘先生画的就是红梅,却能如此脱俗,我想他接下来会画的更好。
还有,刘老师的画中经常描绘土家族,我本身就是土家族,从他选择画土家族体现出他想从题材上回到原点,他对原始性、乡土性处理的也非常好,粗犷而不狂野。
对于民俗的本体大家一定要搞清楚,如果离开了它艺术就不能成立的才叫本体。诗歌的本体是节奏和旋律,中国画的本体就是水墨,离开了水墨就不能成为中国画了。刘先生的画,即使把材料扔掉也是有笔墨的。有时候你的长处也可能会成为短处,虽然有笔墨,但是在土纸上不好用笔,所以我认为他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笔墨上下功夫。刘先生讲传统,但是他的画并没有局限在传统当中,里面其实还是包含了我们常说的当下精神,一点都不老气横秋,也看不出来是70年代画的画。
王文华:这次巴楚本色展览在湖北美术馆展出,配合旁边保存我们独特楚文化的湖北省博物馆,形成了很好的呼应。我们作艺术创作应该要抓本土,强调生活,画自己最熟悉的东西,表达我们真挚的情感。我是真正的鄂西人,又在宜昌工作,正处于巴楚之地,我们那边也有一些有成就的艺术家,但是没有看到集中精力切合红土系列、巴楚本色来进行创作的。现在的一些画家动不动就画一些风景、美人,虽然也是艺术,很好赚钱,但是并不足以成为存在于历史上的重要作品。今天看到刘文谌的画在展览馆中,把脚死死插进红土地里,这种状态,这种本色的东西非常有生命力,也非常让人震动。
沈伟:时间的关系,我们的研讨会告一段落,刚才各位老师们、专家们、朋友们就刘文谌巴楚系列和比较轻松的梅花系列,做了一个全方面的交流、分析、沟通甚至提出一些非常诚恳的建议。
我们对于刘文谌先生的绘画的看法都集中在朴素二字上。实际上,艺术家落实到最基本的问题上就是通过材料思考问题,刘老师的创作首先是基于他长期一贯的从艺的态度,他的成就实际上也是基于他艺术的天赋,同时也带有时代的痕迹,所有这些就归结为形式和内容这样一个非常本源的问题。我们在不同的时代对形式和内容有不同的解读,或者说会对两者有不同的倾向性和偏重,造成理论性的争鸣和探讨。刘先生的作品达到了形式和内容相对融合和统一,在形式方面也做了非常具体的探讨。从材料到技法,这种形式来源于他长期扎根于以长阳为中心的艺术体验的母体,是对生活的感悟,带有强烈的生活气息。刘老师的画传达一种介于民歌和诗经之间的感受,既带有诗经的庙堂之气——这是毛时代所带来的正面的东西,同时也有一种在鄂西地区特定的非常朴素、苍莽的,平民草根的东西,他把这两者做了一个很好的协调,这是他非常难得的一个美学的基点,也祝愿刘老师能够在未来的创作中把这一基点发扬光大。
刘文谌:今天大家花这么长的时间,从学术、创作各个方面对我的作品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剖析,也指出了我今后努力的方向,特别是邵老师不仅给我这么详细的评论,而且他能够坚持坐下来,让我非常感动,也引起我认真的思考。我是六五年湖北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留院,当年就参加了省委宣传部的“四清”工作组到恩施地区,我分到鹤峰县工作,这里的土家族山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六六年文革开始后回院。从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直到2000年以后,我又长期深入到恩施鄂西山区和长阳土家族等地写生创作。我被那峰峦叠嶂、溪河纵横、原始神秘的土地,以及那古老深厚、浪漫神奇的巴楚文化和土家人原生态丰富多彩的民族风情所吸引,在创作中我择用当地生产的土纸作为载体,努力追求、探索、表现巴楚本色和土家人质朴的情,质朴的美。同时,我又创作了一批梅花作品,因为我生活在以梅花著称的武汉,又特别喜爱梅花,爱梅花的“骨气”和“清气”。在创作中我以书入画,将自然意象,心灵体验和笔墨表现融为一体,使主观情思得以自由而畅快的抒写,寄托情志。
其实不论是画展还是学术研讨会,都不是终结,对我来讲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我现在70多岁了,但是创作欲望还很强烈,我感到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与它有生命力,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自信的,我想继续画下去,直到我生命的结束,谢谢大家!
傅中望:作为展览的策展人,从去年到今年,我们花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做这个展览,今天看来,这个展览本身非常成功,而且很多观众、艺术家和领导看后都给予高度评价。
对于刘老师,我个人也是带着一种感情来做他的展览。我曾经在美术院工作数年,刘老师是副院长,今天在座的很多也都在美术院工作过。湖北美术院其实有创作的传统,那么多老艺术家一代代薪火相传,靠着艺术家的自觉拿出很多很好的作品。艺术创作是艺术家个人的选择,我们每个艺术家一生当中可能会面临很多选择,包括内容题材形式等,有的艺术家选择一样东西,长期坚持把它做下去,就像挖井一样越深水越多,有些人可能挖几口井,就那么一点水。我很尊敬刘老师一直以来坚持按自己的选择,按自己的方式长期坚持。
今天的展览叫巴楚本色,巴就是湘鄂西,崇尚白虎的巴文化。我从前去过那里,看过那里的自然景色,看过那里的建筑,吊脚楼。还有西南卡普是湖北很有特色的东西,那种针织的结构关系,还有色彩非常漂亮。很多艺术家说刘老师的作品受到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其实我觉得更多还是受到巴文化和土家族地域环境、色彩的影响。材料能够影响人的创作观念,艺术家要把握材料的语言特性并发挥其特色,这就有了形质关系。从刘老师在七届美展中获奖的作品就可以看出他很好的把握了一种形质关系,把墨和材料结合的非常好,充分发挥材料的语言特质,产生一种艺术魅力。刘老师深入到自然、人文环境中,把这些转化为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并坚持数年,从七届美展获奖到今天如此执着。刘老师已经70多岁,还能有如此旺盛的精力来创作,从今天的展览中我们看到他长时间的积累流露出的种种新的可能和创造。刘老师过去对我工作上、创作上都给予很多支持和鼓励,他对年轻人总是扶持,让我很感动。前天布展时我看到刘老师很多作品,并没有进入市场也没有受到市场的干预,就是一心一意的画画,这种纯粹的艺术家,及对于他艺术语言本身的强化,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湖北美术馆今后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是走向完全的现代、当代,还是多方兼顾?鉴于湖北、中国目前的美术馆事业的发展,作为一个公共性的美术馆,我们应该满足不同人群不同的文化精神需求,在审美问题上既要有传统、民间也要有现代。湖北美术馆不仅是一个展览的机构,同时也是一个学术研究的机构,学术上是开放的,我们希望更多的艺术家、美术理论家以湖北美术馆作为一个平台,通过这个平台把湖北的艺术家推向全国,推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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