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放神——刘一原当代水墨作品展”座谈会

时间:2020-12-18发布者: 湖北美术馆

   间:2020年11月27日下午

   点:湖北美术馆4楼学术交流中心

学术主持:孙振华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原深圳雕塑院院长

发言嘉宾(以发言先后为序)

皮道坚文艺批评家、原华南师范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湖北美术馆副馆长

贾方舟独立策划人、文艺批评家

殷双喜中国雕塑学会副会长,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导,著名策展人、批评家

王春辰博士生导师,美术批评家及策展人,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

王端廷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美术系教授,研究生导师

杨维民美术批评家,独立策展人

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教授,甘肃省雕塑艺术委员会副主任

刘子健深圳大学美术系教授、硕士生导师

阎秉会天津美术学院国画系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现代书法学会副会长,硕士研究生导师

《中国书画》杂志社副秘书长,艺术批评家

郝青松艺术学博士、津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讲师,兼任北京师范大学基督教文艺研究中心研究员

合美术馆执行馆长、美术批评家

刘一原本次展览艺术家

     

孙振华:下面请策展人、刘一原先生的发小皮道坚先生说几句,本来这个座谈会是由皮老师主持的,因为他最近的嗓音在恢复中,不宜多讲话。首先请皮老师说两句。

    

    皮道坚:大家下午好,很高兴今天有这么一个机会坐在这里谈论刘一原的当代水墨艺术,同时我们也将在这里讨论当代水墨艺术的走向。谢谢孙振华博士主持今天的活动,我感到很荣幸,孙振华是我们圈内的金牌主持,他来主持这个会,我相信一定会开的很好。

关于刘一原的这个展览我的一些意见都写在策展论述里了,我在这里不重复说。因为我的嗓音大家听起来很辛苦,不好意思辛苦大家,我只讲两点。

第一,中国当代水墨从改革开放一路走来到今天有40年的时间,新时期开始由于多年临摹古画而积累了丰富笔墨经验的刘一原从攻读研究生的时候,1989年、1990年开始就在思考如何促进中国传统水墨的当代转换,进行一种当代表达,我觉得仅这一点而言他就值得大家尊敬。他已经快80岁了,近耄耋之年,他的作品还这样充满了朝气,精力弥满,这是了不起的事。中国的当代水墨从80年代走到今天,现在已经是一种国际化的艺术语言方式,在很多大的国际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的拍卖会上都能够看到中国的当代水墨艺术,在巴塞尔等国际艺术博览会上也有当代水墨艺术。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这个进步是一代一代当代水墨家勤奋艰苦的艺术实践带来的。我还要提到一位和刘一原基本同年,在座的王春辰老师的父亲姬子先生,他也是中国当代水墨努力的实践者,艺术成就也非常了不起,很遗憾,几年前他过世了,他们这一代艺术家都给我们留下了非常宝贵的艺术遗产,中国的当代水墨艺术、中国的当代艺术能够有今天,我们要感谢他们这一辈人,我们要向他们致敬。

    第二,大概一个星期以前我们在广州有一个小型的当代水墨艺术研讨会,研讨会主持人是青年批评家胡斌,邀请了几位年轻的批评家何桂彦、盛葳、魏祥寿,我在里面是最老的,和他们年龄上相差几十年,但我们都关注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在那个会上提出了一个问题,或者说那个会是围绕这样一个主题展开的——今天我们如何谈论当代水墨?这40年来关于当代水墨不断争论,开始的时候,传统和当代、中国和世界、东方与西方,这样一些二元对立概念。大家注意到,现在的语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当代水墨已经走向了世界,成为了一种国际化的艺术语言方式。在这种新的语境下如何谈论当代水墨,如何谈论刘一原先生的作品,我觉得这非常有意义。

今天这个研讨会,来的人都是一直关注中国当代水墨艺术的批评家,像贾方舟老师、殷双喜老师,都是从刘一原最初的展览开始就关注刘一原,他们把刘一原当成中国当代水墨的一个特殊个案,曾经有过非常精彩的批评论述。在这样一种新的文化语境下,特别是疫情以后,整个世界还将继续发生很大的变化,我们如何谈论刘一原和刘一原的艺术,是一件值得期待,耐人寻味的事情。

    下面我希望大家跟我一样认真倾听各位的发言,相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非常宝贵的见解,谢谢大家。

    

    孙振华谢谢皮老师,我们希望皮老师的嗓音早点恢复。他说话确实很困难,老一辈艺术家的敬业精神让我们感动。

    下面正式进入座谈会环节。首先我介绍一下出席座谈会的嘉宾。

    独立策展人、文艺批评家,中国批评家年会的名誉主席贾方舟老师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副馆长、博士生导师王春辰老师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美术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王端廷先生

    天津美术学院国画系教授阎秉会先生

    天津美术学院郝青松博士

    独立策展人、美术批评家杨维民先生

    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教授、甘肃省雕塑艺术委员会副主任靳勒先生

    深圳大学美术系教授刘子建先生

    合美术馆执行馆长、著名美术批评家鲁虹先生

    《中国书画》杂志社副秘书长、批评家孙欣女士

    中国雕塑学会副会长、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殷双喜先生

    湖北美术馆副馆长胡莺女士

    今天出席会议的还有湖北武汉地区的艺术家、批评家、学者,还有很多刘老师的学生、好友,以及美术爱好者,我们就不一一介绍了。欢迎大家的到来。

下面进入发言环节。首先有一个书面发言,这次中国美协主席、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先生发来一封贺信。下面有请湖北美术馆副馆长胡莺女士宣读范迪安先生的贺信。

  莺:谢谢孙老师,受冀馆长的嘱托,让我来代为宣读范迪安先生的贺信。全文如下:

欣闻《楚天放神——刘一原当代水墨艺术展》在湖北美术馆举办,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在此谨代表中国美术家协会表示热烈祝贺!向刘一原先生致以由衷敬意!向皮道坚先生、傅中望先生、冀少峰馆长等湖北省各位艺术同仁致以初冬的问候!

几十年来,刘一原先生坚持不懈,致力于水墨艺术的当代探索,精神十分令人感佩。他信守水墨语言抒情写意、表达心性的精神指向,更以建构水墨艺术的当代形态为学术理想,以深刻的理性认识和独特的感性表现创造出崭新的水墨艺术图式,为中国水墨艺术的时代创变作出了重要贡献。

在我看来,刘一原先生运用水墨语言构筑的不仅是一种个人风格,而是一方可以不断生发生长丰富感觉的沃土,他因此能够不断延展表现的动机,这些年愈发如得神助,恣意挥洒,笔不停歇,意境常新。在这次展览的新作中,足见他更加步入酣畅淋漓、雄浑强劲的创造状态,使“心象”的世界充满生命的华彩,奠立了一个宽阔的艺术格局。

皮道坚先生以“楚天放神”为题,策划了刘一原先生新的展览,提示我们理解刘一原艺术与楚骚文化传统根脉相契的关系,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文艺评论视角。楚骚文化具有“全息” 性的时空感悟,是生命文化、本原文化的集中体现,从生活现实到天地宇宙,从人到生命到万物生机,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贯通和升腾着顽强的生命精魂。刘一原先生把握住了这种文化的原力,并且融入他个人的生命体验,由此在笔下呈现出一种种“化生”的图像。我深深感到,这样的艺术正是当代水墨在传统精神支持下的升华性创造,也是人文主义思想情怀注入水墨语言的一种鲜明的样本。

在伟大的抗疫斗争取得战略性胜利的日子里,湖北美术馆举办刘一原先生的艺术展,让公众通过艺术理解文化的价值,感受生命的韧性,尤其具有特别的意义。我衷心祝贺展览圆满成功!

范迪安

2020年11月26日于北京

谢谢!

   孙振华首先有请著名批评家,在座最年长的贾方舟老师发言。

    

贾方舟:皮道坚、刘一原我们这一代人是一起走过了40年的艰难路程,批评家的思考实际上是建立在艺术家探索基础上的,没有艺术家的探索,批评家的思考就是空中楼阁。我们关心中国水墨40年的转变,40年来以什么方式和当代相衔接。这个话题始终是我们思考的中心。而我们的思考正是建立在不同艺术家不同的探索方向上,有些艺术家是在社会批判意义上介入当代,有的艺术家是通过加入不同材料的方式介入当代,有的艺术家是在水墨语言本体意义上向极限发展介入了当代。还有一种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刘一原的艺术,他从传统根脉中生发出一种当代性,以刘一原为代表的一批艺术家正是这么做的。在传统精神、传统文化中找到能够进入当代的一种东西。

刘一原这个展览特别明显,他多少年来的艺术探索始终贯穿着一个东西,就是个人的气质,最后转化成一种整体上的具有地域性的楚天文化,楚文化精神在他的作品里面体现的越来越清晰。这种文化精神让我感觉到是一种周流不息、大气盘旋的气象。刘一原的早期作品在语言层面上探索的更多一些,他的作品总是能给人一种苍凉感,一种凄迷的悲歌式的感觉,现在发展到一种宇宙的大气象,一种很开阔的大制作。过去小方块的画很多,他在不断修炼语言,比如他特别喜欢使用白色水粉,最初感觉到白色在水墨里面融不进去,有一种浮在上面的感觉,水墨很难融入别的颜色,淡墨、浓墨都吃不进去,觉得是浮在上面的,现在作品里面的这种感觉没有了,因为变成一种多层叠加,有了深厚度,深进去和浮出来的都能统一在画面里,画面越来越整体,越来越具有宏大气象。刘一原这个展览让我感觉到又跨入一个更高的台阶,在他的艺术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是巅峰状态。

    我看他的画,画面基本特点是曲线主宰,直线介入,多层叠加。他的画始终是以曲线为主,始终是弧线、曲线,线的穿插交错,线在画面中起主导作用。这次不同的地方,在于有很多直线介入,不再只是弧线、曲线,这种直线给人构成感。有些作品的构成感特别强,大的直线,方形,进入画面以后完全改变了原来的气质,有一种构成气派。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他的画面还有不断生成的感觉,这是表现型绘画必然会有的,表现型绘画不是事先设计一个草图,画这么大的画面应该提前有设计,提前设计出来再进入局部制作,但是一原的感觉就是不断生成的,画面在不断生成、不断积累、不断深入中完成。所谓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让人感觉到他的画面在创作过程中是一个不断演进、调整的过程,不断变得更好,越来越完善。这样的过程需要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就是分寸感,把控画面的能力,当你没有提前设计、按设计稿制作一张大画的时候,如果没有控制能力,最后很容易失败。但是刘一原有一种控制画面的能力,他能掌握分寸,什么时候需要停止,什么时候可以继续画下去,这是一个艺术家特别重要的能力。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艺术家,本来在中期的时候画得很好,再画下去就破坏掉了,就是他自己不能判断这张画什么时候应该停下来,分寸感对于艺术家来说特别重要。

    

    孙振华贾老师从水墨本体语言角度对水墨艺术特点作了分析。下面有请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殷双喜先生发言。

    

   殷双喜:首先感谢刘一原先生邀请我参加这个展览,20多年来我一直关注刘老师的作品,我们这一代人都是在中国水墨80年代以来现代转型历史过程当中经历了发展。在现代转型这一批人里,在当时刘子建、闫秉会是青年,刘一原先生是中年,30多年过去了,变化是很大的。我今天谈一下对上午看展览的感受,当时刘一原先生亲自为我们做导览,讲他创作的想法。

    先说线为心痕。他这个年龄段画大画是很少见的,国画家到70多岁大多是消化以前的积累,画一些小画,但是刘一原仍然创作宏篇巨作,展厅有一幅6米多长的大画,具有宇宙式的宏观视野,揭示出水墨画表现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现代水墨的优势在两端,一个是宏观世界,一个是微观世界。微观世界主要是心灵的波动,大部分实验水墨和现代水墨反映的是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而当下主流水墨反映的是中观世界,反映日常生活和社会现实,常规看到的世界。刘一原的作品和80年代以来的一批现代水墨转向抽象具有共同性,就是将现实的、日常生活过滤,转化为艺术家的个体心灵和宏观宇宙世界的共鸣,最后画里出现的是一种心灵的痕迹,心灵的运动,这是抽象水墨的特点,抽象水墨不是对现实生活的具象反映。

    第二点是水墨和音乐的关系。音乐是打动心灵的,也是最抽象的,刘一原的作品中不仅有和贝多芬交响乐相关的题目,而且他的很多作品都同音乐保持一种共振关系。在音乐里节奏和韵律甚至是旋律都成为主体,刘一原先生用点线面、水墨和色彩进行旋律的编织和交织,再次把现代水墨和音乐的关系提到了抽象基础上让我们去感受、品味。他的艺术创作体现了三个字“熟、后、生”,年轻人画画不成熟,到了中年成熟以后就一定是烂熟,很多人到了70岁闭着眼睛就能画,一出手就是套路。但是刘一原先生对成熟的风格和套路没有固守和爱好,他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就往前走,早期他的画面有一些生硬的地方,不太成熟,有一些白粉浮在上面,但是现在他会处理控制,他创作时一开始大的格局铺展很容易很快,但是过后的收拾要花很大精力。这就让我想到了胡适的一个格言——“大胆设问,小心求证”。做艺术的要大胆创新,小心收拾,这样使作品在宏观气势和微观局部都有得看、有得品。刘一原先生的艺术在这些年比以前更加老辣,而且有意无意在画面中留下某些可以再推敲、再改进的地方。

    他的精神状态是“老来少”。他没有老气横秋,而是像少年一样保持对艺术的新鲜感和创作的欲望和创新的冲动。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有一点苏轼所说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老年人喝了酒,头发有点白,又有什么了不起!艺术界现在很多人暮气沉沉,艺术家在社会中泡的时间长了以后老于世故,刘一原先生好像是人在江湖,但没有江湖气,他始终保持个体的单纯和追求,我自由了,我表达了,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评论,可以一笑了之。

    关于符号和象征。在刘一原作品中始终存在着若干符号,像星星、十字架、门、眼泪等等,整体上是抽象的,但是画的中心往往有一些符号。有一幅画中间有一个“井”字,这既是一个汉字,也是一个符号。还有黑洞,这些都是一种探索,体现出刘一原的视野,探讨符号与水墨的抽象关系。符号携带着某种固定的意义,艺术家把符号放到作品当中改变了原来的固定意义,可能会给作品带来新的感受和理解。有一幅作品《爱的沉重》,红色的十字架放到几大块黑色的中间,边缘残破呈锯齿状,这种红色十字架就体现出一种爱的沉重,我觉得这是他对符号的探索性运用。他对传统水墨画里关于色彩和墨的关系一直在探讨,包括他以前对白色的处理。今天他一再跟我们讲,特别是国际友人认为他的作品有一种空间感。这种空间感并不是西画的三维透视,是中国画对于空间的一种虚拟化,一种分层的层次感,他的作品以抽象水墨渲染构成作品底层,在这个上面以色块和强有力的线条搭建作品的框架,再有黑白和白色的线条以及各种各样的点状交织成画面丰富的视觉效果,所以是一种象征性的空间。而这种空间恰恰是80年代以来中国现代水墨要研究解决的问题,这是传统水墨所不曾遇到的东西,实验水墨的许多画家都在画面中去探讨空间问题,而空间问题是一个近现代的问题。刘骁纯先生生前和我在炎黄美术馆看展览,他拉我看石涛的画,说“石涛画的很好,但是对于空间和结构的关系还不到位,空间和结构关系是现代中国画中前人可能留下的一个我们可以去发展的地域”,和古人比笔墨、线条,今天的画家是比不上的,古人天天以墨、线为生,24小时睁眼就写字,现在的人大部分是手机和电脑,拿毛笔的时间是有限的。

    关于水墨和文化差异的关系。刘一原先生的作品在欧洲的展出特别受欢迎,有很多欧洲收藏家关注他,对他的作品非常欣赏。在国内有些人认为刘一原的作品还不够新锐,还有传统特征,这恰恰说明刘一原是在传统的基础上去探索发展。可能在国内还不够新锐,在外面人家觉得很有新意,我有些体会。2004年我和范迪安在法国巴黎策划21世纪中国展的时候,蓬皮杜中心的专家摄影部主任对黄宾虹、齐白石非常感兴趣,他对和法国文化差得很远的中国传统文化很欣赏,是不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精英阶层倾向追求差异性,喜欢看不同的东西?还是整个文化艺术的普遍消费现实使然,大多数消费者喜欢看到熟悉的东西,所谓喜闻乐见,就是看见自己熟悉的,就像我们看见朋友脸上就有笑容,看见不认识的人就不会喜欢,只有熟悉了以后才会有笑容。文化的差异对于水墨画走向国际可以是一种探讨,也许我们在坚守中国文化、中国笔墨精神方面更加执着一点,在国际上会更受到尊重和理解。谢谢大家!

    

   王春辰:谢谢刘老师,我讲几点感受,殷老师提到国外专家看中国艺术的感受,他说的是蓬皮杜喜欢齐白石。我在美国的明尼阿波利斯博物馆(MIA),也看到了大量的中国古代绘画收藏,非常精彩,没想到在这个中部美国城市里面,有这么齐全的中国艺术的收藏,从古至今全有,而且专门有一个陈列馆展示这些藏品。那个馆的中国部主任对我说,他想了解中国当代的画家是怎样发展了中国的绘画,而不是要看到那些重复古代的绘画,他要看到今天中国绘画的发展,他不会选择那些重复历史上曾经画过的绘画,他想知道水墨中国这种传统绘画语言和方式在今天,此刻这一代中国画家的手上是如何表现和发展的。这是历史之问,不是喜好之问,西方人对中国文化的理解跟我们肯定有差异。这种差异不是因为一个人做的判断,而是从历史的角度来判断中国是否在往前走,还是在重复过去。前一阵子,在山东美术馆举办了一个“新维度·2020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作品展”,中央美术院中国画学院的在任老师的展览。这些年,我们注意到包括中央美术院每年的毕业展,创作倾向复古,在临摹古人。虽然都是年轻人画的,但却都是暮气沉沉,没有到老年,画的却是过去的画。中国文化有这个特点,有一代代相传的传统,后代重复古人,好古风气一直有,包括中国古典的美学趣味。今天中国水墨的创作,已经有了40年的发展,但看今天的创作却有点往后缩的感觉,有点往后退的迹象,而且很明显。从大的背景来看,这是一种文化保守主义,80年代走过来的人为什么有这样一种革新的精神,有敢于冲破过去束缚的勇气,这是一个时代的造就,他们经历了不同时间,特别是50年代、60年代、70年代文化的气氛,包括政治语境,到80年代突然思想解放,突然感受到对自由的渴望,所以产生了对水墨变改的冲动。在今天还有吗?大家会去创造吗?相反的革新的水墨对古人的绘画及其美学迷恋不已,直觉得真美,妙不可言。但横向比较全世界的艺术发展,其实艺术还是跟人有关,是人的状态的反映,能够体验到自己的社会关系,无论是从个体还是从与社会的关系,如果诉诸于水墨,一定会做出反映。刘老师这一辈人在日常充满了焦虑、内心的紧张,就要寻求绘画的突破,所以才去探索表现个体价值的水墨。水墨不仅仅局限于技术技巧,技巧只是一部分。我们经常讲什么是艺术的精神,什么是它的内在价值,往往忽略了对艺术家本身存在状态的研究。这就导致我们只是看了一些图像的东西。刚才刘老师吃饭的时候说到,他说自己快80岁了,这些作品未来会怎么样,希望美术馆收藏,自己的作品有个去向。其实这是一种历史的感受或者感觉,它们一定会成为遗产,需要给予历史的地位。刚才皮老师提到,刚刚召开青年研讨会,在当今一代青年学者、批评家、策展人关心水墨的人不多,掰着指头数就那么几个。而浮在水面、写的文章都是沉浸在过去的描绘,缺乏历史连续发展的东西。对发展缺乏历史的连续性的眼光,从80年代到现在每个时期的水墨创作风格、主要气象,大家都那么渴望改变,那一代的画家都敢于吸收现代主义的因素,有人对水墨做出了完全解构性、破坏性的举动,不拒绝接受国际当代艺术的影响。在今天,中国无论是水墨还是整个艺术都愿意接受广阔视野的文化影响,而不仅仅是食古不化,沉浸在老的意味上喋喋不休。如果将水墨理解为和中国文化主体有关或者和人的存在有关,和这边土地有关,那应该更加让水墨走向开放的境地,追求得多一点少一点,偏抽象一点,偏具象一点,偏写实一点,还是偏写意一点,或者偏观念一点,还是把材料当作对象,还是把语言当作目的,还是把表现当作目标,这都可以,肯定不能规定出一种动作。刘老师内在的精神,老而有为,还是表达了中国人的质朴,这就是艺术的本身。中国今天的水墨整体来讲,刘老师一直在往前冲,这种冲劲是今天中国艺术需要的。如果看今天青年一辈的新水墨,没有新的特点,其实是过去审美味道泛出来的表现,这几年又沉静了。水墨是需要有力量的,不是沉浸在小巧的趣味表达上。“楚天放神”这个名字真好,能够感受到一种迸发,一种野生,这是来自生命本质的东西,今天需要生命的本真。刘一原体现了这一代人的内在力量。

    

    王端廷:我认为将刘一原称为传统水墨当代转换的杰出探索者这个定位是非常准确的,所有水墨艺术家都是从传统起步的,传统是他们继承的起点,同时也是他们反叛的起点。中国传统水墨艺术,如果从唐代王维文人写意画算起,到清朝结束,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在这一千多年的历史中,从观念上,从材料技法上,从风格上,水墨艺术缺少变化,甚至没有变化,因此在西方人撰写的世界艺术史中中国绘画一千多年的历史只占一章的篇幅,而西方艺术自文艺复兴之后五百多年来发生那么多变化,一百多年的现代艺术更是波澜壮阔。西方艺术特别是西方现代艺术是中国艺术家反思中国传统写意艺术,进行中国艺术创新的观念起点。中国传统艺术向当代水墨转换有三个步骤。第一步是从传统写意向写实主义转换,也就是从感性主义向理性主义和实证主义转换。对于刘一原的绘画来说,就是从山水画观念向风景画观念的转变,从按画谱作画向对景写生创作的转变。徐悲鸿和蒋兆和为这种转换奠定了重要的基础。第二步就是从具象向半具象、半抽象的转换,也就是从写实主义向形式主义转换,林风眠和吴冠中是这一转换的开拓者。对于这一课题中国当代水墨艺术领域里有众多的探索者,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方案和各种各样的方式,并且大部分都能在西方现代艺术史中找到对应的参照系。第三步就是从形式主义向观念主义转化。水墨影像、水墨行为和水墨装置就属于这类创作,谷文达和徐冰是这个领域的杰出代表。刘一原是从写实主义向形式主义转化这一脉里重要的艺术家,如果要给刘一原水墨艺术风格命名的话,应该叫“抒情象征主义”,他的绘画有抒情功能,不是传统水墨的写意功能,表达了强烈的激情,并且,他的作品里面有大量的符号,有星星、十字架、眼泪和门等,这些符号是画面的灵魂,这些符号在中国传统绘画里是找不到的,它们大多来自西方。他的绘画具有抒情性,但是他抒发的不是喜悦的情感,更多的还是一种悲剧性的情感,与传统艺术家出世、逍遥的观念完全不同,这种情感源于对现实世界的深度关切。从本质上讲,刘一原的艺术是他对自己在世界上位置的确认,是对自我生命的肯定。水墨艺术作为中国文明的现代转型,亦是中国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本质价值在于对自我生命的一个重新确认。

    回到画面,刘一原的绘画不是纯粹的抽象,而是半具象或者半抽象的创作。他的作品让人过目难忘,这是因为他的作品具有如下特点:第一点是满构图、大尺幅。中国传统水墨写意画的尺幅是有限的,而且构图都有一定的程式。满构图是现当代水墨一个新的现象,这构图方式与传统水墨形成了巨大差异。第二点是多层描绘、多层空间。传统水墨画的空间是单一的,即便是泼墨式的水墨画,它的空间也是单一的。刘一原的绘画以渲染为基础或背景,通过多层描绘形成画面的多层空间。这种空间通过水墨线条的浓淡干湿形成。第三点是墨彩并用,画面厚重。刘一原的水墨还采用了非水墨的颜料,比如水粉、广告色,这些颜料与水墨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他还使用了丙烯,丙烯和宣纸不太容易结合,他尝试过,后来比较少使用。这些水粉线条构成了画面的骨架,也是画面产生气势和力度的重要元素。传统水墨画给人感觉是宁静和静止的,刘一原的绘画给人感觉是流动的、扩张的和骚动的。墨彩并用使得画面有一种厚重的体积感和体量感,这也是传统水墨所没有的。

    刚才殷双喜在发言中提到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中国现当代水墨艺术主要是从空间和结构上对传统写意水墨进行了突破,这个判断非常准确。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如果有什么成就的话,主要就体现在空间和结构的探索上,这一点我们应该重点关注。今天众多水墨艺术家有探索成就的,主要是从空间和结构上对传统艺术进行根本性的颠覆,因此出现一种新的水墨艺术面貌,也拉近了中国水墨艺术与西方艺术的距离,让西方人能够更容易接受和理解中国水墨艺术的精神,这可能是这一代水墨艺术家在中国传统水墨当代转换的探索方面取得的重要成果。

    刘一原是1942年出生的,今年78岁了,我关注刘一原的创作也有一些年头了,他多年前在北京做展览就看过他的展览。刘一原的绘画老而弥新,我们常常说中国传统水墨艺术家越老笔墨越老辣,但是我在刘一原的绘画里没有看到老辣,而是看到一种青春的活力,这可能是当代水墨和传统水墨不一样的品质和不一样的趣味。他的水墨艺术作品不会让感到很老气,而是感到一种青春的冲动和活力,这非常难能可贵。

    杨维民:我和刘一原老师是老朋友了,又是老相识,刘一原老师对我来说绝对不是我生命的过客,也不会随着时间渐渐远去的。大家关注一位艺术家的时候关注艺术家的整个人生历程。我跟刘老师原来有一个约定,在武汉的展览我会尽量参与,在这个特别的时期来到武汉也是很巧合的。刘老师经历了更多的生活体验,是一个温馨的老者,他的创作总能给我们带来生命的沧桑、温暖和希望。今天大家看到刘老师的作品,贾方舟老师、殷双喜老师都是刘老师1998年在北京第一个个展的参与者,那个时候的作品可能更多与时代结合,而今天呈现的作品则呈现出大气派。刚才皮老师的定位,刘老师是传统水墨当代转化的探索者,他这个探索是有效的探索,更清晰表达的话,还可以加一句,地域文脉的自然融入者。刘老师的创作和当时湖北一系列的水墨画家有共同点,但是个性最鲜明的是刘老师,1998年刘老师第一次进京办展览,刘老师在这个书里最后有像诗一样的几句话,他不谈主题,也不谈当代,他依然是表达自己对时代、对生命的感悟。紧接着是上海美术馆的展览,刘老师的展览是上海老美术馆的收官之展。一些中年批评家对刘老师的作品有新的认识,刘老师老而弥新,不仅让老艺术家认同,而且让新一代艺术家看到刘老师对传统、对地域的表达。从简单的到复杂的,刘老师的生活经历很多。湖北这个地方我是有感情的,这个地方确实拥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谢谢刘老师,有你们这些纯粹的艺术家,传统水墨艺术才是有希望的。

    

    勒:非常荣幸,非常感谢刘一原先生邀请我来参加这个座谈会。首先我肯定的是刘一原先生是一个当代艺术家,因为在他的眼里,无论是国家级美术馆,省级美术馆,还是乡村美术馆,在学术上是平衡的。无论是国家级美术馆馆长、省级美术馆馆长,还是乡村美术馆馆长,在他的心里都是一样的。今天碰到王春辰先生,他非常吃惊:“你怎么来了?”我是做雕塑的,然后又在做艺术乡村建设,怎么会跑到刘一原先生的展览研讨会上,他还以为刘一原先生是我的舅舅。我特别开心,也特别荣幸。我不仅仅是一个大学的老师,还是一个村里的村长,也是国内第一个乡村美术馆的馆长。这个乡村美术馆是合法的,是被政府认可的。今天能跟这么多优秀的馆长、优秀的批评家、优秀的策展人在一起谈论刘一原先生的展览很荣幸,我是来湖北、来武汉、来湖北美术馆学习的。因为我真正的专业是雕塑,是乡村公共艺术。我第一次看到刘一原先生的画很有感触,第一感受是感觉到刘一原先生是中国的波洛克。我在他的画里面感觉到他尝试着对话——和中国传统文化对话,和楚文化对话;与古人对话,与西方的当代艺术对话,也和西方艺术家对话。刘一原先生的画里我还能感受到一个艺术家的激情,一个艺术家对生命对艺术的爱,能够看到他的执着,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纯真,对艺术持之以恒的追求。不停地探索,与天空、与大地、与神灵在交流,与这个时代交流,用水墨、用色彩、用激情来表达对这个时代的认知,用绘画记录他对世界的感悟、理解和对未来的畅想。在此我郑重地邀请刘一原先生,欢迎您来石节子美术馆办展览,那将是乡村美术馆的荣幸!是我们的荣幸!

    

刘子建:才一些重要的批评家和理论家对刘一原老师的艺术作了研究,作为一个画画的人感同身受,来谈一下我对刘老师的人和艺术的认识。昨天是湖北美术学院建校100周年,我跟刘老师、皮老师都是1979年入校,他们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后来我们两个人都留校成了老师,所以刘老师特别熟悉了解。从事任何一门艺术,后面都站着一个人,就是画家本人,刘老师艺术后面站着的就是一个勇者。刘老师快80岁了,还要画这么大的画,这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挑战。这种精神对肉体的超越,让我想到了前十年的时候我到北京去看我的老师李世南,他当时生了病,我跟他待了一个星期,我感觉到了他的悲凉,他认为他的心中是有很大的艺术目标,结果因为生病,让他感觉到了生命的遗憾。刘老师画这么大的画,对体力上来说是一种透支,一定非常艰难,这种精神是和肉体的博弈。刘老师是一个勇者,他从习宋元绘画出来的,我们那时候是本科生,对刘老师传统功夫佩服五体投地。在专业美院,一个教国画的老师,他的艺术走到这条路上,没有勇气根本做不来。

湖北是新水墨画的策源地,很多事情发生在这个地方,刘老师是中间的重要人物,可想而知他所背负的压力有多大,但这些都没有把他压垮,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就是勇敢者。我听刘老师说他的线条基本上是把传统线条的趣味、规则全部放弃了。在传统来说,这种行为无异于是背叛,这也使他遭到了很大压力,不仅仅是一种对新趣味的追求,应该看成是当代水墨整体上的要求,刘老师是一个响应者,一个实践者。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做的比别人都纯粹,他就是一个勇敢者。刘老师的绘画本来就是水墨做底,再上面一层层叠加,叠加的都是焦墨和粉彩,这种对水墨趣味的覆盖,这种创新根本上说完全挑战了水墨画的水墨习惯和审美习惯,挑战的是观众,包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因为刘老师把作品放到美术馆里展出,他挑战的也是大众。这就是勇敢者要做的事情,他是要用自己的行为引领别人。随着刘老师作品在不同地方不断的展示,他已经获得了非常高、非常广泛的响应,大家都非常喜欢他。这就是勇敢者所做的事情。

    另外再说刘老师作品中的意象性。刘老师一直说他的水墨是心象水墨,既然是心象水墨,就不是肉眼所见的东西,肉眼所见的东西就不是心象。他称自己为心象水墨,就一定是他自己内心真实的体现,大喜大悲、大苦大难,他把这些东西吞进去之后再吐出来,这就是他欲求表达的。他有这么丰富的内心,才决定非画大画不可。刘老师的笔法和线条,如果把幅面缩小,视觉产生的心理效果肯定不是这样,我想正是他富有内涵的心象配合他的大幅绘画,才能够让观众感到一种震撼。我们都是湖北画家,湖北是楚国的发源地。湖北画家在作品中的想象力和有空间感比较突出。但楚艺术到底是什么?大家都在泛泛地说。我今天在展馆里认真看了一下刘老师的画,带着这种角度观察,看刘老师的画,觉得刘老师非常了不起,他的艺术之所以能够震撼人,让人感觉到一种音乐感,旋律和流动的生命意识,是从楚艺术里面获得的宏大空间意识,它是天地之间的,将这种空间意识放到大地之上,我看到他表达出来的都是大地上的景观,那种广阔是从天空俯视大地的感觉,而不一定仰望星空就是宏大。刘老师过去就是从传统山水和传统花鸟出来的,而且他的悲悯感,真切的生命感受,他对大地的关注,包括眼泪,门上挂一把锁,一些老墙,这都是大地上的景观。要研究湖北从楚艺术中生长出来的新艺术,刘老师是非常鲜活的例子。有些人从楚艺术中拿一个传统的图案,或者剪一个原型贴上去,我觉得那根本不是,因为楚艺术强调的是独创。刘老师从楚艺术里面得到的精神性的东西,上接天地,落脚在大地之上,我看了刘老师的画非常感动。

    

    阎秉会:这次看刘一原先生的作品,尤其是大幅作品,确实给我很大的触动。刘先生的作品从现实人生和生存状态感受到体验到,以他这些现实人生和生存状态作为创作动机和逻辑起点。水墨尤其是偏抽象的水墨,很多都跟现实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好像和现实人生没有关系,我很赞成刘先生的创作动机,也就是从现实生活和生存状态中提炼出创作的动机。似乎表面上画面是抽象的,但实际上和人生、现实生活都有密切关系。

    作品的意象和心象的融合。刘先生作品借助长江或者楚文化的符号,包括楚文化的精神内涵,重构成了一种特别具有表现力的形态和形式。

    首先用泼墨,然后用焦墨,粉彩,进行自由的灵活的成熟的表达,形成了自己很独特的画面。而且比较强调传统水墨的笔法,这可能是刘先生独特的地方,强调笔法、笔势、笔气,不仅仅是为了强调空间、结构、画法,这里面有重要的一点,中国绘画或者笔墨中很重要的部分就是笔法和内心的直接沟通性,直接联系性,这是不太懂笔墨的人意识不到的很重要的部分,笔法和内心的直接对应性,很多人觉得这不重要,实际上我认为这特别重要。

    

    

  欣:尊敬的皮道坚先生,尊敬的各位专家学者,大家好。我刚才听了各位专家的深入发言,我谈一下对刘老师近作的理解和认识。

第一,绵延的升华。我在他的近作和6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看到一种绵延性。在他的作品与生命状态的关系中,看到了艺术家与时代语境之间的不可降解的关系。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刘老师的作品在中西方文化交流碰撞的时代语境中不断吸收多种文化养分,逐渐形成他的表现特色,而这一点暗合了中国画现代性转型的历史轨迹。从观念到语言,从他自觉构建个人的美学系统到生成一个朝向内心表达的“心象风景”的建构,是将中国的写意和西方抽象表现主义、内在诗意和开张的视觉、在线性书写和叠加空间结构的融合中去建立他自己的一套话语。在他的新作当中可以感受到创作的内在文化逻辑:传统精神和时代精神的有机融合。而这个过程在他60多年创作历程中,尤其是80年代以来,一路绵延生成的状态让我想到了20世纪法国哲学家柏格森“生命哲学”的核心概念——“绵延”。“绵延”是生命本质的体现:生命的不同瞬间都是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是流动的,具有延续性的,所以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刘老师的创作过程中,多元丰富的形式语言中蕴藏着一个精神的延续性,在这个延续性当中可以感受到生命绵延的结果,而这个绵延是具有升华意义的。

    第二,在地的转向。这个“在地”不是一种空间的“在地”,而是一种心理的、文化的“在地”。中国古人强调气感,在气的运行过程当中去链接物与我,万物得以交感。在《淮南子·地形训》也表达了地域环境对于人的塑造、感应,当中有一句话:“土地各以类生人……皆象其气,皆应其类”,中国艺术也讲到气韵、气象、气势。荆楚之地在不断发展中生成对于传统文化系统、对世界人类文明有着重要意义的楚文化,不是偶然现象。刘老师“在地性”的创作转向也不具有偶然性。刘老师是地道的武汉人,他新作之前的作品并没有显现出与楚文化的密切关联,实际上他是经过了20多年的摹古历程,在奠定对于传统笔墨系统深入研究、体验的基础之后,在艺术思潮的推波助澜之下挣脱成法,才形成了他个人的心象风景的塑造。如果说之前的作品是由外向内的趋势,由西方现代艺术的形式逻辑去拓展传统笔墨的表达空间,那么当下的新作则是回溯楚文化、深掘传统文化资源,显现出由内而外的倾向,将楚文化的神秘、瑰丽,具有神性气质的意象和个体美学做出有机协调,形成一种个人表达,表达一种当代人对于楚文化、本土文脉的全新体认,这一点让我想到皮老师讲到的:当代新语境下,水墨何为?当全球化普泛化成为一种样式,世界文化逐渐失去文化根性的时候,容易产生平庸化、同质化的倾向,此时多元化、个体化地方性或许是一种解决方案。

    第三,情感的共同。后疫情时代如何面对人的精神处境,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难题。尤其是我注意到在展厅当中有几件关于疫情的作品,充分显现出王端廷老师刚才讲到的悲剧性的抒情,这一点我非常认同,因为这也给我带来很大的共情。在这几件作品当中能够看到刘老师以悲天悯人之心,传达一种人类共有的命运感,休戚与共的命运感,大家很容易产生深度共情。从中不难感到艺术家对于精神处境的高度敏感,对于社会现实的人文关怀。这在今年展览当中是对我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和内心震动的展览。在“无意于佳而佳”的自由境界当中输出内在的超越性,不仅回溯了传统文脉,提供了现实生活的审视视角,同时又给我们提供了诗性空间的想象和再造。感谢策展人皮道坚先生和学术主持冀少峰先生,给我们提供了这个淳朴而不乏灵动的展览,在后疫情时代的时空节点,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前辈艺术家持之以恒、不断深化的思考,给这座英雄的城市带来了一个新生的力量,与此同时,也带来了省思传统文脉的新视角。而这个展览当中的作品所具有的内在活力即是楚文化蜕故孳新的有力证明。

    

    郝青松:我们面对如此庞大的历史和知识,可以用三个角度来认识,这也是认识艺术的三个角度。第一,应然,本质和准则。第二,实然,就是情况和处境。第三,心然,就是人的心理动机。应然、实然、心然,也就是天地人,对一位艺术家进行评论的时候,看待一个艺术家作品的时候,可以这样去对应。往往一个艺术家只是对应其中一方面,但在刘老师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他对这三方面的思考都是有的,他对这个世界的关注很全面。

    艺术其实是圣灵对世界的一声叹息,可以对应我刚才谈到的这三个因素。在刘老师的作品中有对世界的表达,也就是实然。刘老师画中的世界是废墟和重生,也可以说是当代艺术视野中的社会景观。心然,我们看到画中的悲悯和盼望,有眼泪,也有红十字架,这些更多体现在他以往所作的“心象风景”展览中。我也越来越看到,特别是近些年来他作品中超越与启示的方面,我称之为一种先知异象。我们看到了他和现代艺术有关的心象风景,也看到了他和当代有关的社会景观,但是今天我们更重要的是思考当代艺术向哪里去,当代艺术的转型向哪里去,我在刘一原作品中看到了和启示有关的先知异象方面的转型。可以用传统文化中的三首诗词来概述我刚才说的话,传统文化、传统水墨、文人画以及中国的现代艺术,很多时候都是在追求一种陶渊明式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理想。当反思江南山水的时候,我们可能又看到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楚精神需要被呼唤,世界的真相是什么,不要活在心象的虚幻之中。第三个往往不被我们所看到,也是来自楚文化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特别是向上求索,那就是“天问”,楚文化的本质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中国传统的地方文化吗?其实不是的,它本质在于“天问”,本质在于我们要去寻求更终极,最终极,至高者是什么。在刘老师一生的作品中就呈现了一个宏大的结构:从突然到心然到应然,从现象到心象到异象。从实然,世界的本质其实是废墟重生,从心象风景,心里面和世界有相同的回应,面对废墟有悲悯,面对重生有盼望。这种回应来自哪里呢?其实是圣灵的一声叹息,而不只是自己的一声叹息,他把圣灵对世界的这一声叹息画出来了。这样一种理解,也回应了对今天当代艺术转型的思考。

    

  虹:90年代初期,湖北就出现了所谓的“湖北重彩”,代表人物有刘一原、朱振庚、聂干因等人,从艺术史的角度看,其承继了林风眠所开创的传统,即把传统元素和西方元素很好的加以对接,并有所推进。我记得当时还在《画廊》杂志上写了相关文章。大家知道,传统水墨用的是笔墨纸砚,由于强调水墨为上的价值观,故基本上是轻罩淡染,“湖北重彩”的出现则有效打破了传统水墨超稳定的表现方式,不仅解决在画画时只能做加法,不能做减法的遗憾,也使画面形成了交响乐那复调式的效果,更由于画面有淡墨、重墨、焦墨,重彩等,而且可以反复画,结果给水墨画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天地,进而创造了一个具有时代特点的新绘画。就我所知,《美术观察》在1998年才探讨水墨用重彩的问题,其实,湖北的一些艺术家在90年代初期就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可惜宣传不够!

刘老师这些年来几乎是过一两年就要做一个展览,且不断有所变化,这对于一个80多岁的人来说,真的非常不容易!现在我们总是谈论刘老师对传统超越与破坏的一面,其实,刘老师作画很重要的是:一直在强调“书写性”,于是与传统写意文化保持着血脉上的联系,只不过他是把传统文人画的笔墨趣味进行了改变与转换,并以具有时代与个人特点的笔墨方式进行了很好表达,所以,他的绘画拿到西方去,也会让人感觉是中国艺术家的作品。我注意到,刘老师的作品很注意对时间的表述,故使一个行家能从画面上体会到他的作画有一个时间发展过程。就我所知,西方抽象主义艺术家对中国书画时间性的表达非常欣赏与注重,也有所借鉴。另外,他的作品虽然用了粉彩,但使其与水墨形成了协调的关系,很不容易!在我看来,那些以黑白灰调子,且略加淡色处理的作品在视觉品质上要更好一些。今天我一进一号展厅时,感觉右边三幅画非常好,即一改粉彩的作风用了纯水墨表现的方法,但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一种对传统书写性的新转换与新表达,所以我认为,这是对传统写意绘画的一种新发展。而就画面的结构而言,因为他是从保留局部宣纸白底到用淡墨、再从用重墨到加粉彩等等,故使得画面有很多的空间层次,十分耐看。按我理解,在很大程度上,他画面上所谓音乐感复调的出现也与此有关。

刘老师是常画常新,但这绝对不是从形式主义,而是从不同的感觉进入。具体的说,他的画有些是与传统对话的结果,如《潇湘图》,就有意将传统花鸟画中竹子与楚文化衣服上的符号相结合;有些是与音乐对话的结果,如《贝怀》就将他听贝多芬交响乐的音乐感觉转化成了一种视觉语言,其点线面的处理非常讲究;有些是与当代都市对话的结果,比如若干作品就有高空俯瞰立交桥或都市的隐约感觉;有些是与现实对话的结果,如《白之殇》即是他在疫情期间因困在家里不能出门的时候画的。我注意到,上面还贴了一个口罩,这可以叫做综合材料绘画,可算是刘老师的又一次突破;有些则是与自然对话的结果,如《老墙》《天河》等,因时间有限,我就不一一加以说明了。

刘老师曾经将他的作品称之为心象风景,从心理学上讲,心象其实是艺术家对现实感受在内心经过转化以后的结果,这既不是唯心主义的东西,也与所谓现实主义的表现方式不同,因为其是经过艺术家的过滤后转换成了一种心象,并形成了具有他个人特点的笔墨结构。有点像郑板桥说的“眼中之竹不是心中之竹,心中之竹又不是笔下之竹”。也就是说,他对现实的感受有一个不断转化的过程,而这对纯粹玩水墨形式的人应该是有所启示的。也因为他总是用自己独特的笔墨语言表达不同的感受,所以他的画没有重复,总在变化。总而言之,湖北美术馆做的这个展览非常好,看了让人很受启发,其让人进一步感到,刘老师是值得我们认真对待的重要的艺术家,因此我以后还要对刘老师的作品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谢谢大家!

    

孙振华:看了刘老师的绘画以后,放在中国画当前情境中进行讨论,水墨如何当代,如何走向未来,目前有两种态度。一部分人表示非常悲观,还有一部分人表示很高的期许,觉得中国艺术未来一定要有水墨传统的东西才能成为自己的中国的本土的艺术。在这两种不同的意见中,形成了对待水墨的不同的看法的张力,刘老师有三个最重要的特点。

第一,从个人经验出发,把自己当作方法。刘老师的绘画最打动人的地方就是具有个人经验的直接性,有些作品看起来很抽象,但其实处处都包含着他个人的感受和情绪,他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图像化。我个人感到刘老师的画有三个关键词,第一个是庄楚浪漫主义。第二个是庄子式的汪洋恣肆。第三个是音乐性。这些是他直接个人经验的表现。从个人经验出发,这句话大家都说的很多,几乎成了老生常谈,如果说中国水墨画在今天遇到了什么问题,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很多水墨画家在今天不是从个人经验出发。把自己作为方法,是牛津大学的博士、研究社会人类学的学者项飚著作的题目。把自己作为方法,针对的是我们过去搞艺术创作,做理论研究,常常是从先验的观念出发,比如面对艺术史,面对某个理论,面对某种所谓的呼唤,所谓的要求,再去定制式的进行创作,他觉得我们在艺术创作或者在学术研究中要强调个人经验,不要有太多的先入为主的宏大理论,而是从个人生命境遇、个人经验来把自己说清楚,把自己和周边的关系说清楚,把自己的小地方说清楚,他说这才是我们真正做研究或者创作的关键。把自己作为方法就是把自己作为路径、道路。刘一原先生的作品,很核心的就是从个人经验出发,他在展览序言中说我喜爱,这就是我的秩序,他还谈到无序。他认为未画之前不立一格。今天传统水墨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程式化,就是先入为主,看到了一种语言,一种样式,似乎要继续延续或者推进这种样式,恰恰忘掉了自己个人的内心体验,自己的生命境遇。

    第二,从水墨出发,把水墨作为一种联系方式。为什么要画水墨,为什么要画画,有没有对自己追问?每一个艺术家在画画的时候都是把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绘画作为一种跟生活、社会的联系方式。这次他画的一系列作品,这些都是通过自己的创作和社会、现实生活建立联系,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情怀会让我们非常感动。我们选择水墨,不是选择一种一成不变的技术,而是选择了一种个人对话方式,跟他人、跟环境、跟社会的对话,这种对话的结果是让我们更加关注社会、关注生活,保持一个敏锐的视角,关心我们生活着的现实世界。衡量一个水墨画家的重要标志就是作品里面能让人感觉到人间烟火,感觉到现实气息,感觉到对他人、对周边世界的关切。在这个意义上,刘老师对当前水墨存在的问题是一个匡正,当前很多水墨作品就是为了形式而形式,为了技术而技术。

    第三,从整体的联系出发,把水墨作为一种想象未来的方式。

   如果水墨不能和未来、未来想象联系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工匠,或者就是一个装修工,做装饰工作。不仅要思考此刻、现在,还要思考终极问题,还要思考一些未来的问题,给水墨注入一种未来的想象,它才有活力,才有生长力,才可以有面向未来的创作。刘老师的画体现了很开阔的视野,在水墨属性上的开放性,和抽象绘画、表现主义绘画的丰富联系,在材料上的开放性,不仅是水墨材料,还使用了粉彩和其他材料,另外还有跨文化的对话,表达对未来的一种展望。

    下面我对今天大家的发言做一个简单小结。

    今天座谈会上大家围绕三个方面的问题对刘一原先生水墨展的作品包括以前的作品进行了比较充分的讨论。大家谈到了三个重要问题:第一,刘一原水墨的文化品格、艺术价值和人格修为。第二,刘一原水墨的当代性。第三,刘一原水墨的语言特色分析。

    第一部分,刘一原水墨文化品格、艺术价值和人格修为。

    有九个方面的观点值得注意。1.他的艺术中体现出的楚文化精神。今天的座谈会对这一点有比较好的讨论。什么是楚文化?大家提出了很好的看法,例如说他的艺术从楚艺术中吸取了仰望天空和俯视大地的精神,谈到楚文化的求索精神,对形而上问题的探求,天问的精神,对终极问题的关怀。这种追问、终极关怀在刘一原先生水墨中得到很好的表现。2.他的绘画与音乐的关系,用点线面来编织旋律。3.他个人的人格修为方面,熟厚生,老来少,老而弥新,青春活力。4.他的作品体现了中国文化特色,特别具有一种在欧洲或者在国外进行文化对话的潜力,他的作品在国外特别受欢迎。5.他的绘画体现出中国人在今天的自我探索,永不停息的精神世界,这是中国艺术在今天最需要的。6.他是一个勇者,不断挑战自我,他画的大画,其实是一种精神对肉体的超越,超越了他这个年龄段的人通常做的事情。7.刘一原先生具有非常强的传统功力,今天一个大胆的行为就是创新,几乎放弃传统线条,挑战过去对于传统中国画的欣赏习惯,也挑战大众过去的思维定式和欣赏习惯。8.他的作品创作很强调从现实生活出发,从生活状态中,从生存状态中进行提炼。9.他的作品虽然有破坏性,虽然有突破,但是也有坚守,也有拓展,为在传统基础上把中国画向新的方向推进发展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本。

    第二部分,刘一原水墨的当代性。

    在当代性方面有七个方面的观点值得我们注意。1.路径。刘一原先生从传统水墨进入当代,但是他没有食古不化,在走向当代过程中表现出人的存在推动美术水墨的当代发展,走向更加开放。2.刘一原先生在宏观和微观两端深入,转向比较抽象的表达,摆脱过去常见的中观式的描绘。3.他是一个真正的当代艺术家,是中国的波洛克,他的艺术有三个方面的对话,一个是与中国传统对话,第二个是与楚文化对话,第三个是与西方对话,从这三个对话体现他的当代性。4.他的心象水墨意象性,画面中体现的大苦大悲,体现一个艺术家丰富的内心世界。5.绘画的在地性转向,发言者更强调他的这种在地性转向不仅是空间地域的,更重要的是文化心理上的在地性转向,创作越来越走向楚文化,这正好说明传统楚文化在今天能够走向未来、走向当代的一种可能性。6.刘一原先生的作品表现出的悲悯之情,这种悲悯情怀是对人类共同命运的关怀,把个人命运和人类普遍命运联系在一起,所以具有特别感人的地方。7.刘一原先生从应然、实然、心然的角度,认为刘老师的绘画全面思考和展现了当代艺术的社会境况,体现出悲悯和盼望,超越与启示,也提到了先知异象概念,他的作品呈现出心象、社会景象和先知异象的发展逻辑。

    第三部分,对刘一原水墨语言的特色分析。有12个观点:1.他的水墨发展,从早期表现出来的宇宙苍凉意境,到了今天更加开阔,更有大的制作,体现出艺术创作又跨上了一个更大更高的台阶,有了更大的发展,从整个水墨语言的发展而言。2.有学者从曲线主宰、直线介入、多层叠加三个概念来分析3.绘画语言上画面不断生成的生长性。4.水墨创作中良好的控制能力,良好的分寸感。5.刘一原先生在水墨语言上的符号性,象征性,他经常用星星、门、眼泪、井等符号进行表达。6.空间和结构,刘一原的水墨创作突破了关于水墨的空间和结构,这一点恰好是现代水墨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在传统水墨中关于这个问题也是很缺乏的,刘一原自己的水墨创作体现了多层空间,用象征空间、多层空间摆脱了传统水墨单一空间的状态。7.刘一原水墨绘画的一种抒情象征主义,体现对现实的关切,摆脱了传统的文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趣味。8.整个水墨语言体现出半具象、半抽象、满构图、大尺度的特点。9.水彩并用、画面厚重。10.作品的意象和心象形成具有表现性的形式。11.水墨语言上泼墨、焦墨、粉彩综合运用,表现语言非常丰富,强调笔法,把笔法、笔意、笔势、笔气体现的非常充分,笔法和内心能够有直接的联系和对应性。12.水墨的抒情性,即使自己有创造、有突破,但是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水墨艺术创作的抒情性。

    以上是我对今天全场发言一些重要观点的提炼。

    

   孙振华下面请刘一原老师致答谢词。

    

   刘一原:谢谢大家,我首先感谢湖北美术馆的领导和同仁对我的展览的大力支持和付出。在整个布展过程我们配合的相当好,冀馆长和美术馆同事们都付出了很多努力。对外省来的同道朋友表示感谢在这个非常时期,大家不畏辛苦,不畏风险来到武汉,相聚在湖北美术馆,我深表敬意和谢意

    刚才很多专家都说了,在水墨画家当中我是最重视批评界的,很早以前我就比较重视理论,虽然我不是理论家,我知道理论对艺术的拓展和发展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一个画画的人如果不注重理论,可能就变成一个画匠,就不能成为艺术家,我从小就比较重视理论。刚才批评家发言谈到了很多,我认为这些话对我句句都是鼓励,给我以力量,我由衷地表示感谢,心存感激,特别是范迪安院长专门来函。大家不远万里跑到武汉来,我非常感动。理论家站在理论的高度对我的作品进行分析,这无疑对我来说是一个学习的机会,也是对我的认真思考。中国画的转型,中国水墨的定型,现在是一个老话题,也是中国艺术向外扩展,面向世界的一个重要课题,希望在座理论家多关注画水墨画的人。我们在八五新潮的时候目的性很强、目标性很强,当时我们抱着革命的目标去画画,到当中一个阶段我们变成比较自然的,不仅在形式方面,在内容方面,要转变过去的审美模式,不仅要注重形式,还要注重内容,在座批评家都谈到内容问题,要和内心相符合,与我们的生存状态、精神相符。我快80岁了,我经常和皮老师聊天,现在好像没有太多的想法,理论家想的多一些,我想的就是个人的事。其实艺术到今天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没有考虑那么多,我没有考虑作品当不当代、主不主义,也没有考虑到是否是民族化、国际化。我作为一个40后的人,现在只是把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感受,对大自然、对人生、对社会的感受,以我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就这么简单,没有考虑太多。其实画家真的不要考虑太多了,关注理论是重要的,关注批评家也重要,如果自己考虑太多就没有办法动笔了,所以要关注自己的情感。

    最后,我希望大家疫情过后有机会到武汉来,我请大家到武汉最好的小吃的地方吃热干面、烧麦、豆皮,大家一定会很高兴,谢谢大家


附件:

免费参观须知:


  开放时间:周二至周日
  9:00—17:00(16:30停止入馆)
  周一闭馆(法定节假日除外)
  电 话:(总服务台)
  027-86796062
  027-86796067